“不对，你应该说，我是开玩笑的。”
“我又不玩文字游戏。”张闻亭憋着笑意，他突然在对方的错愕里找到一股畅快。
李诗筝出其不意那么多次，也该轮到他了。
“好吧。”李诗筝抿了抿唇，“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林林总总来过这儿几次，应该能带着你好好玩。”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们就走走吧。”张闻亭说。
“沿着这条街吗？”
“嗯。”
两人漫无目的地行进着。
街道两侧的枫树叶金黄如火焰，随着一阵大风漫天飞舞，像是一场小小的龙卷风。巴黎的秋天很美，从卢浮宫站的车牌经过富丽堂皇的宫殿，再走过这片枫叶如雨的街道，前面是巴黎市中心的后花园——杜乐丽花园。
太空旷了，除了枫叶洒落的沙沙声，就只剩下两人并肩而行的脚步声。李诗筝没有刻意和他脚步一致，所以两道声响时而交叠时而错落。张闻亭的腿很长，但是为了配合她的步频，特意拘束地迈着较小的步子。
“真安静啊。”李诗筝说。
“那就聊会儿天吗？”张闻亭伸手拂去她头顶的一片落叶，“不玩问题游戏，就随便聊点东西。说到这儿，在上次的‘trois questions’游戏里，我作为输方是不是应该接受什么惩罚？”
“其实我没想好。”李诗筝实话实说，“那时候只是想撬开你的嘴，惩罚不惩罚什么的，我无所谓的。”
“那你现在想，也不迟。”张闻亭憋笑。
李诗筝坏笑着说，“惩罚你再和我玩一次，行不行？”
“除了这个以外。”张闻亭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和你玩这个，我必输无疑啊。输了再玩，玩了再输，那不是恶性循环吗？”
“停一下。”
李诗筝突然站住，拉了拉他的衣角。两人正站在一道大理石的圆台双层喷泉前，喷泉最上方洒落下晶莹的水花，像是交际舞女郎的裙摆。
“这儿，我很有印象，就在这个喷泉边上。”
张闻亭停下脚步，“怎么了？”
“我说过我林林总总来过这儿几次，但没有说原因。其实是因为我们学校的对外交流活动，巴黎商学院是牛津大学的友好交流学校，我每年秋天都会来这儿做学术交流。”
李诗筝鲜少说自己的事。
所以张闻亭听得格外认真：“然后呢？”
“每年来的时候，我的借宿家庭都是同一个——德瑞昂家。他们家有一个在商学院读研的男生，我们偶尔会一起出去散步和喝咖啡。”
“去年秋天的时候，他约我 city walk 。”李诗筝顿了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听说过，那是年轻人玩的东西，就是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走。”张闻亭反应过来，“哦，我们现在也算是在city walk吗？”
“是的。”李诗筝继续说，“我们在塞纳河边走，坐在长椅上聊天，喝榛果拿铁，吃可颂。做完这些之后，他把我拉到杜乐丽花园，就是在这儿，这个每隔五分二十秒就会洒水的喷泉边上，他伸出他的手，说，李诗筝小姐。”
张闻亭兴趣盎然：“他说什么里？”
李诗筝模仿着那法国男青年羞涩的模样，躬身九十度有余，脖颈上的千鸟格围巾垂落到膝盖上，头坚定地低垂着，面朝地面。
“请和我约会吧！”
张闻亭笑得不行，本想拍手，但是拿着伞也不方便，只好伸出手拍了拍李诗筝的肩膀。
“天呐，你要是不说这是你身上发生的事，我会以为这是某部日式纯爱电影的高潮部分。”
李诗筝说：“他事后解释说，是因为听说我们东亚女孩都很矜持很讲究，必须要用特别高的礼节来对待。以他对中国女学生的认识，就是来源于那些校园青春剧，所以那样做也不奇怪。”
“但你当时着实被吓了一跳吧。”张闻亭说，“那你同意了他的请求吗？”
话问出口的同时，他莫名有些忐忑。
“没有，我对他又没有兴趣。”李诗筝顿了顿，“我不是随便的人，更不会随便对人感兴趣。”
“那我是黑天鹅事件？”
张闻亭心里隐秘地雀跃。他想也许是因为验证了自己的人格魅力，又或者只是单纯因为她的否认。被这样的人青睐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李诗筝嘴角带着笑意，清冽的眼眸望向他，波光粼粼，“所以啊，我也想知道你会被吓到？”
“你刚刚问我，惩罚是什么。”
李诗筝顿了顿。
“那就，和我约会吧。”
五分二十秒。
这时候沉寂的喷泉再次喷出水花来，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洒落的水珠像下雨一样细密。
两人都站得离喷泉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