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大家,这我家的狗,红眼病犯了,我马上就把它给牵回家。”
底下听取“哈哈哈哈哈哈”声一片。
李诗筝也打了几个哈字,还没发出去,新的消息就从屏幕顶部弹出来,显示是她的贴吧好友。
那是一条动态,或者说,只上传了一张图片。
李诗筝点开他的动态。
图片里是非常漂亮的街景。街上有很多人,想必是在江汉路那一块地方,因为只有那里有人跨年。也只有那里的街角有一个红石砖大本钟,偌大的金色钟表盘上银质的指针不停转,哥特体的数字围绕着边缘生长。
跨年的时候,钟声会响十二下。
那张照片照的就是江汉路的街角。大本钟下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人头攒动,背影交叠。街道两边的树上挂着一串串小功率的红灯笼和平安结,在沉寂的夜色下流光溢彩,璀璨如烟火。
正是应了那句万头攒动火树银花。
不必找我?
李诗筝关上手机,起身,穿棉袄戴围巾。李爸爸说这么晚了诗筝你要去哪里,李诗筝回答说,我要去守岁,去江汉路那边。
李爸爸说我开车送你去吧。
李诗筝说不用了,你和叔叔们继续下棋聊天吧。李妈妈就笑着对李爸爸说你知不知道现在江汉路有多少人在守岁,只怕是车还开不到里面就会被堵的水泄不通。
长辈们笑呵呵地说李爸爸真是疼诗筝,你们家闺女啊真是幸福诸如此类的话。
李诗筝懒得听,把毛茸茸的皮草围巾在脖子上系好,然后开始穿厚重的雪地靴。
李爸爸还有些担心,李妈妈又说,咱家里离江汉街道还不到八百米的距离,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在长辈们的大笑声中,李诗筝出门。
除夕深夜,静谧的街道上行人却不少。
李诗筝快步走着,走到街口果然水泄不通,人挤着人摩肩接踵,她在人群里艰难的翻出手机打开屏幕,图片里出镜了一家木屋花店。
她记得在那地方在哪里,在人和人的缝隙之间几经穿梭之后,终于找到那家花店。但是人实在是太多太多,棉衣挤着棉袄,睡衣挤着皮衣,即使是和照片中角度完全吻合的地方,几步之差也有上百个不同的人。
在里面找出张闻亭应该是奢望。
突然身边的人都在喊道。
“十——九——八——”
这是新年的倒数声。李诗筝开始焦急起来,如果等十二道钟声敲完都还没找到张闻亭的话,那么人群散去后就更难找到他了。
“六——五——四——”
从家赶到这儿少说也要十分钟,这十分钟里张闻亭真的会一直呆在原处吗?李诗筝觉得这完全是概率问题,她出门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头脑发热就跑到这里来了,现在想来有些冲动。
“三——二——”
人群开始躁动,李诗筝感觉到前行的阻力更大了。人在挪动的时候遇到推搡很容易重心不稳,她就是在这时候被谁给推了一下,力度不小。
十秒钟之后,李诗筝会感谢这个人,但现在李诗筝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她往斜后方摔了个趔趄,但是有人扶住了她。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就是在这个时候,顺着寒冷而干燥的气流,一瞬间钻进了她的鼻腔。
“一——!”
周遭的声音开始躁动。有人尖叫有人嬉笑,有情侣激烈地拥吻,有挚友快乐地相拥,有亲人幸福地牵手,四处都是欢声笑语的乐园。
钟声敲响,十二下,一下比一下大声。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大家!”
此起彼伏的祝福声里,李诗筝再次机械而缓慢地回过头去,果然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张闻亭。他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的私服,一件非常低调的长款黑色风衣,里面是素白洁净的珍珠扣衬衫。
他浑身上下都是黑白色,皮肤也苍白,和这个暖色调的世界格格不入,唯一饱和度高的地方是他冻得通红的鼻尖。也难怪了,一月末春寒料峭的,只穿一件风衣未免太过单薄。
“是你啊。”他先开口说话。
这么嘈杂的环境让李诗筝只好又后退半步,踮高脚尖去凑近他,“你说什么——?”
“我说,是你啊,李诗筝。”
声音大了几分,又隔得很近。张闻亭说话时呼出的白雾和他说的话几乎是同时抵达李诗筝的耳畔,她这回总算是听清了。
她笑了笑。
“是啊,张闻亭,你也在这里跨年啊?”
“是啊,好巧。”张闻亭点了点头。
两个人听钟声敲完,人群开始渐渐散去。
“新年快乐啊。”张闻亭又说。
李诗筝说,“同乐同乐。”
跨完年,然后是离开。两人告别,顺着浩大如河流的人们,往街道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