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他支撑不下去了,又说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
记者问,那他说的那个弟弟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吗?姑姑很肯定地摇头,说不可能,张遗风那一辈出了两个孩子,一个是我大哥张君合,还有一个是二哥张席合,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根本没有什么弟弟。
不,这不对劲。
李诗筝一下子从病床上站了起来。
她踉踉跄跄地扶着床沿,要往外面走。
汤匀明明答应过她……答应得好好的,要让张闻亭回到现实世界,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张席合已经死了?为什么张聆台记得张闻亭,却又被他姑妈否定了?
到底谁在说谎?
“不行。”她这么说着。
“我得去找他。”
护士拦了她,不一会儿爸爸妈妈也进来了,把她强行搀扶回床上躺着。
李诗筝全程都皱着眉头,在妈妈给她掖被角的时候,她又突然摇头。
“不行,我要先去找张聆台。”
妈妈吓了一跳,求助似的望向李爸爸。而李爸爸坐在李诗筝的面前,很认真地说:“告诉爸爸,你为什么要去找张聆台?”
李诗筝说:“因为我要去找张闻亭。”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李诗筝突然意识到,这还是那个张闻亭不存在的世界。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的,现实里没有人会记得返生官们。
她闭上了嘴,不再和爸爸妈妈争论。
爸爸看李诗筝拒绝交流,只好耐心地继续说:“那我们说说,我们是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你哥在常春藤读书嘛,他就认识了一个很优秀的学长,但是四年前突然精神错乱了,非说自己有个弟弟叫张闻亭。后来警方都查过了,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那是他臆想出来的。因为这么个事,他远方表姑把他送到精神病院了,本来是没什么,但是今年三月份他突然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去耶鲁大学的教学楼里纵火。这个事在留学圈闹得很大,还上过当地的新闻。”
“我和妈妈都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突然说到这一个人。李诗风之前提过,但是我们刚打电话问他,他说并没有和你讲过。”
妈妈在一旁安慰:“不过医生已经和我们说明情况了——你现在才刚醒过来,记忆错乱也很正常。虽然你昏迷的时候肯定不会看到这起新闻,但是有护士在旁边说起,你潜意识里信以为真也是有可能的。”
“这段时间我会请护工来看护你,妈妈也不好再给广播台请假了。”爸爸顿了顿,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在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之前,不可以乱跑了,知道吗?”
李爸爸难得有这样的神态,李诗筝错愕地看他,半晌之后低下头,“我知道了。”
爸爸妈妈还有话要和医生说,李诗筝量了体温,又吃了镇定神经的药物,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倒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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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诗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病床上,她坐起身,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水杯。
喝了一口水,李诗筝抿了抿湿润的唇,她望向看护房的窗外面。她第一次醒的时候没有注意时间,现在却发现是夕阳时分。
绚烂的霞光从半纱状的窗帘倾泻而来,橘黄色和玫红色交织在一团,蓝的渐变是冷到暖到冷的调,她感觉这样的景色多瑰丽。
好像现实和蓝河的交叠。
有没有可能医生说的是真的,她只是因为精神错乱,昏迷的时候意识发生了偏差。蓝河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张闻亭、挪亚、沙尔玛、兰德普、车在宪……所以人也只是她臆想出的人物而已?
李诗筝想到这里,其实她很早就应该想到这里了,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这种地方存在?只有濒危的人才会看到潜意识里想象出来的世界,而她的执念又正好是张闻亭,所以才……
李诗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可能性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渊,往里面望一眼,深渊里的一切也在默默凝视着她。
她在蓝河经历的一切,是假的吗?
可……明明所有人都那么真实。
李诗筝感受胸口有一阵异样,她低头,突然看到脖颈上挂着穿绳的琥珀吊坠。
她一愣,手指一勾就将它从病号服的衣领里掏了出来,莹黄色的琥珀里,蓝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好像一摊静静流动的河水。
这是蓝河之泪。
李诗筝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思绪了。她起身站在窗户边,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往楼下的街道看去。落日余晖撒在马路上,行人都来去匆匆,依旧是那个有秩序的人类社会。
晚风徐徐,风里有薄荷的香味。
她发着呆,没有注意到自己喝得急了,一下子就有水顺着下巴流淌,她低头去擦却弄翻水杯。保温杯丢下窗砸到人可就坏了,她只能先去抓住那杯子。
可里面的水却倒下了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