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工作。
介绍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大致讲解采访的目的和内容,在征得被采访者的同意后,示意孟承意打开录音,采访便正式开始。
采访大纲已经提前备好,也已经交到被采访人手中,既是提前给被采访人心理准备,也是提醒采访人不要偏题。
不过只能作为参考,如何基于这一张纸,让被采访人被深入引入采访主题,真实的回答出有用的信息,这既是考验被采访人,更是在考验采访人的能力。
而这种需要主动出力推动局面从陌生、警惕到敞开心扉的过程,是被周念排斥的。
周念非常不喜欢社交,或者说不喜欢任何需要和人交流才能达到目的的事情。体现在科研中,她更倾向定量分析,和数据打交道,哪怕需要她很长一段时间去调配一个模型,也不愿意去做访谈之后的定性分析。
无关难易和耗费精力,单纯因为她不想和人说话。
如果能让她选,她更想做助手,或者李宇然所处的补充问卷的位置。
但是她的责任无法逃脱。
所以哪怕硬着头皮,她也逼迫自己做到采访者的位置上了。
从开始那一刻,脑海中纷繁思绪被按下暂停键,事态紧急,分不出更多精力胡思乱想,还不如一起想想如何应对当下情景。于是在孟承意眼中,周念又进入了雷厉风行模式。
到了快结束,周念思绪稍微松懈,才注意到周围场景。
除了中间给两人换了水,孟承意一直安静坐在自己旁边,笔下偶尔会停,但是相对来说比较连贯的沙沙写字声还是给了周念不小的安慰。某种程度上,这起码说明她的采访没扯到其他什么废话,虽然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说起来这一点之前没讲,看来晚上开会总结还要讲讲采访助手要注意的事情。
一个半小时的采访,结束后双方都是疲惫但满足,这算是一段比较正常的访谈。
今天下午安排的采访就是两场,杨依那边也问到最后的问题了。李宇然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被问,两人便又到问卷区忙起来。
一直待到五点半,估摸不会有人来了,当天的任务达标,和司机联系后几人打算回去了。
“我的嗓子,我的嗓子啊。”一天下来,杨依的嗓子就已经有些变声。
“明天我来采访,我们换着来。”历泉听完下午的示范,已经大致掌握哪里要深入问哪里要略讲。
“我也觉得,我要受不了了。”
“你呢,你怎么样?”和另一组两人配合不同,这一组只靠周念,上午又讲了一上午,孟承意有点在意。
“还好。”周念是真的觉得自己还好,而且剩下一个提前进组打工的师弟一个门外汉,也没人能替她。
孟承意则觉得自己有点拖累,但是他也理解,自己确实一窍不通,今天第一次体会,就已经感觉和其他人状态不一样了。
李宇然则很积极,“现在还不太熟练,我抓紧学习下,过几天感觉我也可以去采访了。”
“加油,我们确实需要轮换,天天这个量恐怕受不了。”周念自然不会打压师弟的上进心。
等车的途中,结束一天工作的众人又吵闹起来,除了在周念看来心不在焉的孟承意。
到车上,历泉还是坐副驾驶,和坐在靠前排的李宇然和杨依接着上车前没说完的话题。周念和孟承意做后头一排,她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在车上的时候又被大家默认是她整理带的材料的环节于是主动不打扰她,孟承意的心不在焉便被衬托得愈发明显。
关心组员是作为组长的责任,数好当天带过去的材料,朝右轻声问:“你怎么看着这么挫败,累了吗?”
孟承意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被发现的,迟滞了一下,也轻声回答:“感觉有点给大家拖后腿。”
周念觉得莫名其妙,“你本来就不是这个专业的,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做什么。”
将文件袋放在两人中间,顺势说:“李宇然不也不能自己采访吗?你在组里怎么也算不上倒一好吧。”
“嗯师姐你叫我吗?”本来整个身子趴向前面跟历泉说话的李宇然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
“没有啊,我们正整理材料呢。”周念挥挥手,又将人赶走。
说坏话差点被发现。
她心虚。
右边的人却被逗乐了,终于坐正身子朝她认真说话。“我会努力的组长。”
“好的,争取有一天能让我歇歇,做你今天的工作。”
周念觉得自己成功挽救小组信心,工作终于结束了。
她习惯性反思起刚刚的对话,原本她想说他能来帮忙就已经很感谢了。但是这样好像有点见外,就好像不把他当自己人一样,所以她话说出口又变成牺牲李
宇然的形象来帮他树立信心,实际上她希望李宇然也能收获足够的成长,毕竟还要一起工作不止这次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