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互不相容,柳三和萧小玉的婚约极为尴尬。魏东晗从来不说溢美之词,“你死心吧,陛下皇后是夫妻,陛下都不敢推翻高祖的许诺,你以为皇后就敢?”
“皇后还是你姑姑呢,你怎么不帮我?魏东晗,你胳膊肘老往外拐,真没意思。我是真把你当朋友。”萧错勾住魏东晗的肩膀,“当年我可是把欺负你的人统统打趴下了,国子监里没人敢给你穿小鞋。”
魏东晗其实不在乎什么穿小鞋,见风使舵的人罢了,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父亲可是壮年封侯的武威侯魏庭燎!这种骄傲远远高过自己受到的委屈,“把我当朋友呢?还是把我当枪使?”
“嗨,不说了。这柳二,还真是风度翩翩,敢为人先啊,跟柳三一样,一样的烦人。”
萧错和柳三在国子监里待过几年,每次考课,柳家三郎各科都能拿甲上,而他呢,只能拿乙上,母亲总会一直念叨,搞得他看见柳三就一肚子气。
魏东晗不想再说话,“走了,吃饭去。天都快黑了,不知道今天小厨房做了啥。我想吃……想吃粽子了。”
“那得过几个月呢。”萧错笑着跟上魏东晗的脚步,“武威侯的生日,就是端午吧?你喜欢吃啥馅儿的粽子?今年我让崇仁里那家铺子给你做些,我最喜欢吃咸的肉粽。”
“我喜欢吃甜的,豆沙加白糖,最好能有蛋黄。”
“这能吃?!”
谢宛在药房看御医熬完药,眼见天色已晚,便打算回绮霞坊。柳洲隐追了上来,二人在行宫门口的松树古藤下碰面。
木叶窸窣,明月高悬,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谢宛下马,“柳二郎,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你。算一下时间,你到平康里,路上不太平。”柳洲隐牵着自己的马,“走吧,我们一起走。”
谢宛只好又上了马,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你就不怕我害太子?明明,太子对你那么重要,你应该……”
“因为我相信你。”柳洲隐今天可谓是大起大落,“哪怕我只和你见了一面,认识第一天,我也信你。不知怎的,总觉得你该是好人,不会骗我。”
谢宛心想,其实,不是第一面的……不过,她没有说出来,一反常态低着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毒的解药的?我很好奇。”
“之前在商道风餐露宿的时候,我自己摘菜做饭,无意中摘到了这么一种草,混在羹汤里喝了好大一碗,然后又策马散心半个时辰。结果到晚上就觉得不对,心口跳得很快,四肢使不上劲儿,照照镜子一看,嘴已经发紫了。”
柳洲隐颇为关切,“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后来就是用了苏姐姐给我煮的药。苏姐姐说,商道上每年都有人中这种草的毒。我们异乡人,水土不服,乱吃乱喝,她见习惯了。后来,我就去找她,把药方子背了下来。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处。”
“为什么要自己去问呢?还要背下来,药方子,也很长的吧?”
谢宛耸肩,“因为我想自己学会,下次就能帮别人了。”
柳洲隐不解,谢宛竟然这么想?他遇到过的很多人,都不会如此,“你这样,还颇有仁君之风。”
“柳二郎夸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谢宛爽朗一笑,“你真的要随我去平康里?那儿可不是什么安静地儿。你父母之前肯定不许你去吧?不然,我怎么可能没见过你。”
“确实不许,可绮霞坊并不是鸣珂曲,送送你也无妨。”千言万语也不能表示自己心中的感谢,“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谢宛心下一惊,她此前从来不会说不出话,自己往往是夸夸其谈的那个。
问他什么?难道问那个最好奇的问题?谢宛心旌摇曳,手执马辔,春风吹来,发丝散落。
正当她准备开口,柳洲隐抢先一步,“那我问你吧。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我记得很清楚,是在我十二岁那一年的乐游原吧?那天,夕阳西斜,杏花纷飞,我觉得人群太吵,就独自一人去散心。”
谢宛咬着嘴唇,往事被提起的时候,竟这么害羞,明明自己多次回想,都没有害羞的感觉。
“然后有个姑娘跑过来,问我有没有婚约。那个姑娘和我平时见到的都很不一样,我那时候刚进东宫,无心嫁娶,就拒绝了她。其实,我一直很后悔……”
后悔什么?谢宛的心提到嗓子眼,后悔没答应?怎么可能?谢宛你别胡思乱想了!
“后悔为什么,没有对那个姑娘温柔些。其实,十二岁我就陪着太子殿下了,心里没别的,只有保护好他,所以可能对旁人总是冷冰冰的。”
谢宛深呼吸,虚惊一场。同时,心里一处无人问津的角落,连同羞于启齿的少女心事,自此灰飞烟灭。她终于释怀,眼含微笑地看向柳洲隐,就如看旁的男子,“我敢那么问,就代表,我知道会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