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漾脚步一停,门口的敲门声也像有所回应似地停了下来。
几秒后,叶漾转身返回门口,打开了刚关上不久的门。
门外,毫无疑问,站着才离开的江清川。
“那个,”江清川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忘记跟你说了,如月跟同学一起去日本毕业旅游了,大概五天后才能回来,她的行李我已经放到她房间了。”
“她,”江清川顿了顿,语气似有些无奈,“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平时言语上如果冒犯了你,还请多多包涵。”
叶漾一手握着门把手,身子懒懒倚在门上,看着面前温言嘱托的男人,活似一个被老师叫到学校给孩子擦屁股的家长。
难道我看着像个不近人情刻板严肃的班主任吗?
叶漾心里好笑,眉头却是勾起,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
“放心,我已经收了她四个月的房租,只要她不做些触碰我底线的事,我是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的。”
叶漾说完便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好似在问——还有其他事吗?
江清川跟她对视片刻,率先移开视线,似松了一口气笑了。
“那就好。”
顿了顿,他又开口,“今天多有叨扰了,等到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叶漾本想说不用,但稍后又一想,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种请客吃饭的场面话多了去了,说不定对方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忘心里去,自己再拒绝反倒显得自作多情了。
于是,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机会吧。”
江清川这次没继续说其他话了,跟她说了一声晚安,拎包转身下楼。
男人的肩很宽,腰却很窄,黑色的衬衫自上而下扎进皮带里,笔挺的衣料下端多了一些褶皱。
撑起这些褶皱的,是一段遒劲有力的腰肢。
叶漾刚刚在厨房拿开水瓶时无意间碰过,知道那腰很硬,像山,又很烫,似火。
江清川顺着楼梯一直往下走,直到转弯快要走到下一层时,若有所感地抬头。
楼上的门竟然还开着。屋里明亮的光流泻出来,照亮一段楼梯。
女人依旧倚门站着,正在向下看。
一个视线向上,一个目光向下,就这么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江清川扯唇,刚想笑,“咚”的一声,楼上的门关了。
整个楼梯在一瞬间陷入黑暗,江清川微微翘起的嘴角也在黑暗中僵在了原处。
半响,空荡荡的楼梯间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
紧接着,江清川用力跺亮了楼梯间的感应灯,然后在一片大亮的光线中快步往下走去。
关上门叶漾背靠着门站着,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在男人转身离开后竟然没有关门,反而站在那里,想些有的没的。
不过只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过路人罢了,叶漾摇摇头,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好笑。
但下一瞬,莫名其妙的,男人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突然出现在叶漾眼前。
那么黑那么亮,毫不避讳地仰望着自己,好似一汪黑亮的山泉,里面只有一个自己。
叶漾手捂着胸口背靠着门站了片刻,直到胸前起伏渐渐平息规律,才抬步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
没办法,她可不是可以随心所欲享受外出旅行的小公主,也没有任劳任怨的哥哥帮自己搬家扛行李。
想起自己手机里不到一千元的余额,叶漾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知道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本,今晚必须得做出新简历,明天出去找新工作了。
端着热水,叶漾一边想着自己一会儿简历应该怎么写,一边往房间走。
刚走到门口要推门进去,忽然余光里扫到一抹白色。她拧门把的手松开,转身向那抹白色走去。
在红色长椅的下面,只露出一个小角,要是不注意看也许发现不了。
叶漾将水杯放在旁边茶几上,弯腰,用手捏着那个小角,将里面的东西拽了出来。
是份文件,或者更具体地说,是份实验报告。
聚对苯撑乙烯制备及用途研究报告——叶漾目光从这一拗口的名字上一掠而过,视线落到最上面硕大的南庆大学四个大字,以及下面的学院姓名信息。
叶漾盯着指导老师一栏上的江清川三个字看了许久,抬头看向另一边已经关上的大门,目光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江如月提前一天完成旅行,回到湖市的第二天,便杀到了南庆大学化学院,将一沓文件扔到哥哥江清川的办公桌上。
“你看看你,丢三落四的,我不就是让你帮我搬个行李,你都能把东西给落在我那儿了!”穿着一身红裙的江如月站在哥哥的桌前,学着母亲平日里发牢骚数落人的模样,老气横秋地叹口气,“唉,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啊。”
为了好放进包里,江如月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