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孟宴臣出席并旁听项目部的部门大会。
国坤员工都知道现任董事长不苟言笑，在这样的场合里更是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看似淡漠疏离，但实际上严肃冷峻，就算坐在角落里也挡不住强大的威严气场。所以大家通常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里跟他打趣，怕的就是他不知何时抓住的工作漏洞以及随后飞来的眼刀。
然而今天，大家发现孟宴臣不仅仅是面无表情地严肃，更像是冷脸甚至黑脸。
项目部几个总监额头冒汗，在员工边说的同时边注意孟宴臣的反应，在发现他确实没有情绪好转的迹象时，不免为自己捏了把汗。
在其中一位总监准备伸手叫停并让大家暂作休息时，始终在看pad屏幕的助理突然皱眉，随后凑到孟宴臣耳边，反手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小声跟他说了些什么。
孟宴臣顿时皱眉，但表情管理还在线，没当着大家的面有什么大幅表情变化，只用眼神问助理“是否属实”。
助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肯定地点头。
他随后看向不知何时已经齐刷刷看向他的众人，勉强压下满腹疑惑和怒火，旋即起身，顺手扣好外套，冲着大家点头示意。
再开口时，他还是平日里那副客套模样：“抱歉，我临时有事，接下来的议程无法继续参加。会议结束后，烦请把会议记录发送到我的工作邮箱，我会认真查看，辛苦各位。项目部上月的工作成果斐然，证明大家的能力与实力，感谢大家为国坤的付出，期待你们的新成绩。”
在一阵掌声中，孟宴臣后退半步，转身大步离开，助理紧随其后。
线人消息称，今天有好几拨人去了誉诚，先是一批人带走了财务部的工作人员，再是另一批人带走了姜淑云，不久之后还有一批人带走了项目部的工作人员。
再就是，助理说，余灿的助理发来邮件，问今天之内能不能预约见面。
这么大的企业突然出岔子，有人想查账，再正常不过，像康鑫这样直接市值蒸发的企业，上面要是没点警觉都可以不用干了，带走财务部的工作人员，那只能证明孟宴臣当时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据线人表述，被带走的项目部工作人员是负责誉诚的高尔夫球场的那位领导——这倒也说得通，毕竟誉诚的钱现在绝大多数砸在了球场上，那个“传说中的俱乐部”究竟是何性质，暂时还不好说；
至于姜淑云和秦助，孟宴臣猜不到原因，但他心里隐约有了个很坏的想法。
孟宴臣匆忙回了办公室，边走边给秦助发了邮件确认时间，随后一把推门进去，打开了助理发来的消息。
对外公开的新闻，细节并不多，简单到只有一两句话，只说姜淑云被带走接受调查，但没提及原因；
线人发来的消息也没详细说明原因，只说可能和故意伤人有关，但并不清楚受害者是谁以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光是看到“故意伤人”四个字，孟宴臣就愣在了原地。
助理察觉他整个人甚至在颤抖，下意识上前：“孟董，秦助在路上了，说是半小时到。”
孟宴臣被拉回神，悄然握紧手机，另一只手同时紧握成拳，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上：“线人知道姜淑云伤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目前还不知道，但估计快了。”助理似乎猜到了什么，眼里紧跟着泛起罕见的惶恐。“孟董，从接到报警到调查，如果有人从中运作，正常的办理流程会被拖延。”
孟宴臣没接话，心脏几乎要悬到嗓子眼。
说实话，他根本不在乎余少峰夫妇那点破事烂事，誉诚原地炸了都和他没关系，要不是看在余灿和他父母的面子上，他从一开始就不会给誉诚和余少峰夫妇半点眼神。
像誉诚这样做房地产起家、中途转去做别的但通通失败、后期跟疯了似地继续开发房地产的企业，不出事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真的有钱到能为所欲为的地步，但誉诚的体量明显就到不了那个级别。
哪怕是国坤这样的企业，在项目部开始天马行空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喊停，市值还不如国坤百分之一的誉诚凭什么？
但现在，余灿失联，姜淑云被带走，誉诚被查……
他真的要疯了。
秦助是被孟宴臣的助理亲自带到办公室来的。
彼时，孟宴臣已经坐在办公桌后等着了，看到秦助进来，尤其锐利的视线紧跟着飞过去，不再从她脸上挪开半分。
孟宴臣的助理察觉到氛围不对劲，立刻反手带上门，还安排了人来把守这条走廊，以防接下来的谈话会外泄。
他明显没了耐心，但表情依然淡漠，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说的‘下一个阶段’，不会就是姜淑云被带走吧？”
秦助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亦或者说没急着回答，而是从包里翻出个屏幕始终显示“invalid”的小型通讯器，放在桌上，推到孟宴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