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地转回去,为自己觉得恶意的揣测感到羞愧。
“复杂的我也不会,且先这样将就着。”他轻轻捞起那柔顺丝滑的秀发,用绳子缠起发梢,再盘起发尾,用玉簪将其固定在施晚脑后。
施晚见过爹为娘绾发,那是家中尚无下人的时候。楚凝干练,总想着快些把头发打理好,可她手脚麻利,头发却不总是听话。
这时候施年庆就会接过她手中的牛角梳,将跟头发较劲的女人按在梳妆台前,轻柔地为她将头发梳好。
这时候楚凝也不急了,两人在铜镜中含情脉脉,眉目传情。
施晚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种经历的一天,虽然没有铜镜,也没有梳子,只有一个手生的人和一支碧玉簪。
她小心地摸了摸新扎好的头发,没想到还固定得挺牢。
她赞许地点了点头:“心灵手巧。”
顾希桢:“……”
施晚看向他空落落的手腕,直到刚才那会儿,她才知道顾希桢手上一直带着根平安结。
京城里的贵人家中时兴一种传统,幼儿出生便为他求一根平安结,供在祠堂,希冀孩子平安长大。等到女子及笄,男子弱冠,平安结便从祠堂取出,戴在人身上,以求祖先继续庇佑。
平安结的材质并非普通棉绳,而是细密的金线织成的细圈,外头根据喜好染上其他颜色。
施晚是进了京才听楚凝偶尔在饭桌上提起的,她和施年庆还打趣,说要给施晚也弄一条。
施晚嫌丑,严词拒绝,次日楚凝神神秘秘地给她一个匣子,打开一瞧,是她心动了很久的一对金耳坠。
楚凝捏着她颊上软肉笑话她:“人长大了,就开始臭美了,平安结嫌丑,耳坠子便喜欢得合不拢嘴?”
施晚想得很通透:“京城里爹娘宠孩子,给孩子求平安结,娘宠我,给我求耳坠子,我是为娘宠我而高兴呢!”
她以为顾希桢和家人关系不好,即便是小时候家里给他求了,如今肯定也不乐意戴着,没想到他居然真乖乖地戴在手上,想来对他意义挺重大。
施晚忽觉不好意思:“你放心,我回去还你一根全新的,你若是觉得这根意义非凡,我定寻最好的金店帮你弄回原样。”
顾希桢浑不在意:“无需在意,只是寻常玩意而已。”
施晚只当他在嘴硬,心里暗暗决定还是要还他一根。至于现在嘛,她都饿了许久了,是时候该用膳了。
她目光在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色中转了一圈,竟不见一道汤水。她分明是冲着这才点的那两道菜啊!
施晚欲哭无泪:“‘空山新雨后’呢?”
顾希桢指向一盘装点精致,鲜香滑嫩的……乌鸡笋。
原来如此,重点是雨后,地里冒出的笋,而非新雨……至于空山,可能体现在那只山鸡上吧。
施晚无力地问:“那‘露浓花瘦荡扁舟’呢?”
她看着那屉漂亮小巧的小笼包,终于知道扁舟是什么了——盘子,“露”和“花”则全在薄薄的包子皮里。
至于其他的菜,施晚已经不想知道菜单上给它们起了什么古怪的名字了。
虽然味道都很好,但施晚还是有被耍了的感觉。
她扫过一众精美菜点,最后将目光看向正中未揭开盖的那道菜点上。
“这是什么?”
“海上生明月。”
施晚:“……你可别学了玉鹤楼这不说人话的坏毛病。”
顾希桢将盖子掀开,那浅盘里赫然躺着数只肥美的大闸蟹。
施晚摸了摸下巴:“这分明是河蟹,怎么说是海上生明月呢?光是形状上就完全不搭啊!”
“……蟹黄还是蟹腿?”顾希桢对她非得将诗句与菜寻求对应的严谨性不置可否,只是这牛角尖要钻下去,恐怕今晚都想不明白了。
美味在前,施晚迅速将诗句抛在脑后:“都爱吃。”
施晚趁着顾希桢动作娴熟地拆螃蟹的功夫,将卸下的部位用筷子捡到一边的空处,当她盘里蟹肉蟹黄堆满了的时候,掏空的螃蟹已经被她七七八八拼了起来。
施晚:“你看!”
顾希桢:“……”
施晚:“哼,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无趣。”
“你把腿拼反了。”顾希桢用筷子将错位的螃蟹腿捡回正确位置。
施晚不服气地检查了一遍,还真是这样。
离开玉鹤楼的时候,天已黑透了,天幕缀着点点繁星,甚是好看,虽夜风寒凉,但施晚心情比来时要好。
家里稍稍宽裕后,秋季一家人会在一起吃蟹,她偏喜欢玩蟹壳,爹娘虽不拘着她,但也会温声制止,哪里有拿食物来玩的?
随着父亲官越升越高,她身上多了个官家小姐的身份,这等举止便更少有了。
可她没想到,这君子端方,芝兰玉树的顾希桢居然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