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带到那去?你这崽子莫不是耳朵不好给听岔了?”
卓九连忙道:“我哪有那个胆啊,大师傅不信可以去问问陛下。”
陈忠扫了卓九一眼嘴角一嗔,“我去问陛下?你小子真会编排我,我跟陛下哪有你跟陛下亲啊?从前我虽一直服侍先帝,但你才是一直在潜邸就跟着陛下的人,你说是那就是了。”说完,陈忠又绷着下颌若有所思的睨向卓九缓缓道:“不过陛下一会真要过去,你可着人将那里先打理过?旁的不说,那地方鲜有人住清冷的很,生盆火什么的还是当需的。”
卓九说:“大师傅说的这些,我之前已经禀明过陛下了,但陛下只让我将人带去元霜殿,旁的不必多事,卓九也不敢擅作主张节外生枝。”
“是吗?”
陈忠凝眉思索着,半晌,默了默说:“那……既然陛下是这个意思,自然该都照着陛下的意思来办。”说完,他将手中的拂尘向后一挥,转头对跟着洛菀夕的两位嬷嬷说:“那咱们的差事到这就算办完了,你们就将这位道长交给卓九吧!”
陈忠走后,洛菀夕便跟着卓九到了元霜殿。
可一只脚刚踏进元霜殿,就被卓九从后面一把推了进去,她脚跟没站稳,一个踉跄便趴在了大理石砖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的门就哐当一声阖上了,不仅阖上了,她甚至还听到“咣当”上锁的声音。
这怎么跟人贩子搞绑架一样?
洛菀夕一个翻身从冰冷的大理石砖板上爬起来,站到门边拍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她。偌大的元霜殿现下就只剩下她一人,转过身,她只觉阵阵阴风向来袭来,整个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站在殿中央,她抱着膀子打量起这座毫无人气的元霜殿。
其实元霜殿离梁浅的昇明殿就隔了一堵墙的距离,因为是初初建国,国库尚虚,在决定将都城搬到宛都来之前,梁浅就下令,这大业后宫的一应陈设都暂且沿用大绥的旧物,唯有这元霜殿是一整个从他在大乾的潜邸搬来的,因而所有的东西都保留了当时的旧貌。
一个人处在陌生的环境,起初洛菀夕还挺紧张,可看着这殿中的陈设,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的新鲜感便渐渐代替了心中的恐惧。
要说这殿里放的东西还真是稀奇,海青石的琴桌,雕鸾纹的紫檀椅……连纱帘上的绣花都用的金丝。
富贵俗物也就罢了,最有趣的还是殿中多宝阁上的摆件,海蓝色的玻璃瓶一看就十分穿越,青白玛瑙雕的荷叶上蹲着只俏雕的小青蛙,整个物件都栩栩如生,还有发晶雕刻的小兔子,粉粉嫩嫩的芙蓉石香炉,紫水晶雕的木兰花摆件……
一整套马卡龙色系,满满的少女心,没想到梁浅旧府的东西,还挺合洛菀夕的眼缘,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她拿着这些东西,竟还有一种宿命般的熟悉感。
可……
她一个穷鬼哪里配有这种宿命?
莫非是梦做多了,就分不清现实和梦了?
虽然对这些物件她挺感兴趣,但现下连饥寒问题都没解决,她也没有太多心思关注这些身外之物。
随意看了看,就将手中的小玩意放回了多宝阁中,然后找了个稍稍能够照着点阳光的角落,枕着膝盖坐在了地上,一会看天,一会瞧地,一会百无聊赖的唉声叹气……
她本以为梁浅很快就会来了,可等了许久都没有将他等来。
怎么跟傅若璇一个德行?
将人叫来又不搭理。
眼见着头顶的光束,一点点暗淡下去,天黑了,也没有人来理会她。
洛菀夕不禁开始怀疑这梁浅是不是记起了那夜的什么,打算把她冻死在这?
可她不想死,虽然目前她也看不到任何活着的希望,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怎么能在这等死?
想到这她又起身在殿内转了起来。
刚才她担心逾礼什么的不敢在殿内乱走乱动,才坐在了地上,可这会儿等了半天连鬼都没来找她,她也懒得去管什么礼不礼的了,能找个东西给自己取暖才是正事。
可这殿内宝贝虽多,却没有一样取暖的物件,四下转了一圈后她发现,一面四扇屏风后面居然还有一扇门,门上遮着隔帘,想必帘后就是后殿了……
洛菀夕掀开帘子一脚迈进去,后殿虽也无人掌灯,光线不怎么好,但借着窗外廊下宫灯透进来的光,她还是勉强能够看出这是间寝殿。
殿内的摆件似乎比前殿还要讲究,地毯铺的是珊瑚毯,家具用料不是楠木就是紫檀,鎏金雕花的梳妆台形制跟朵海棠花似的,屋子中间的金漆香鼎还隐隐散着熏香,这好似都不像是很久没人住的地方。
而在这众多家具中,洛菀夕最感兴趣的还是那张近三米的大床,床的形状像个大贝壳,床上挂着粉粉的幔子,铺着松软的褥子,褥子一看就很暖和。
就是它了,洛菀夕转了一圈找的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