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年间,我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寿亭侯府人丁简单,除了几个年幼的弟弟,我见过的男子唯有父亲及崔氏、荀氏的几位表哥。
夜半之时,我也常常会想,我今后会嫁给一名什么样的男子,只是脑海中的轮廓始终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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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日,苏嬷嬷被荀夫人请去说话,厢房中只有我与两位姐姐。
大姐姐觉得无聊,却又不敢违抗苏嬷嬷的命令出厢房,便只得同我们说话。
“老二、老三,你们可有想过,将来会嫁给一位什么样的男子?”
大姐姐的言语向来是肆意桀骜的,同她的性子一般,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态十分飞扬,眼神里散发出的光芒,让我忍不住心尖一颤。
二姐姐安坐于茶案前,手执茶盏,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斟茶。
她未曾抬眸,语气淡然且婉约:“长姐莫不是忘了,父亲有意送咱们进宫的。”
我在一旁默默点头,没错,父亲和大夫人都有意搏一搏这滔天富贵,大姐姐和二姐姐定然是躲不过入宫的命运。
大姐姐轻哼一声,笑道:“我要嫁的夫郎,必定有一副好相貌,丰神俊逸、儒雅温和,还要出口成章,如若他做不到,即便是皇帝我也不嫁!”
这话说的可极为放肆!
我跟二姐姐吓了一跳,连忙一左一右上前捂住大姐姐的嘴。
二姐姐小心翼翼的往外探头瞧了一瞧,见门口守着的小丫头昏昏欲睡,方放下心来,对大姐姐斥道:
“你这是作甚?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去了,传达上听,可是会砍头的!”
大姐姐默然了片刻,却又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将我的手推开,走到二姐姐的茶案前,举起一盏茶便饮。
我瞧见大姐姐的衣袖略微颤抖,却不知是因为大姐姐的动作幅度太大,还是心态不安稳。
二姐姐说的话,我是不甚担忧的,毕竟如今身处侯府,大夫人管理家事得当,大姐姐可是大夫人独女,大夫人怎会放任丫头婆子嚼舌根。
我怕的是,如果苏嬷嬷刚好回来,听到了大姐姐口出狂言,必定会严惩。
如今苏嬷嬷的惩罚已然不再是打手板了,她认为我们年长了许多,打手板这样的惩罚会伤了我们的颜面,便将惩罚更换成了抄书。
抄的是宫中老娘娘最喜欢的佛经,少则一两遍,多的时候,几十遍也是有的。
大姐姐此言若是被苏嬷嬷听见,少不得要罚她抄上一百遍,想想便觉得可惧。
大姐姐饮过茶,将茶盏放下,复又扬起明媚笑容,眸光中带着几分狡黠: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老二,莫非你想要入宫?咱们可是见过申叔父的,都说外甥肖舅,你觉得那位……会生得如何?”
二姐姐难得的未曾反驳大姐姐,只是垂眸沉吟了一会儿,方缓缓摇头:“长姐,相貌并不重要,非我考校夫君的标准,他只要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便够了。”
大姐姐唇边的笑意愈加灿烂,她的目光扫视过二姐姐,停留在我的身上:
“老三,你呢?”
我仍在想申国舅的相貌会是如何,不过既然大姐姐和二姐姐都这么说,那么定是不怎么样。
这么想着,一时之间,对大姐姐的问话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二姐姐拍了拍我:“三妹妹,长姐问你呢。”
“啊?我……”
我并不知道我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归宿,也想不到我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男子,只得低声回道:
“朝春别无他念,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诶!你怎么一点思想也没有啊。”大姐姐似乎对我的想法很是不满。
二姐姐在一旁掩唇轻笑:“长姐,你莫不是想要全天下的女子都如你一般么?三妹妹乖顺守礼,本就值得我们做姐姐的学习才是。”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二姐姐的话,便如往常一样默默垂首,不作声。
大姐姐撇了撇嘴,似要说些什么,忽然,大姐姐派去守门的丫头紫兰匆匆掀开帘子跑了进来,对我们行了一礼:
“娘子,快些坐下,苏嬷嬷回来了。”
大姐姐也不顾得说话了,和二姐姐对视了一眼,连忙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也移了几步坐回榻上,正襟危坐,静候苏嬷嬷到来。
那日的谈话让我意识到,原来大姐姐并不想入宫,而二姐姐虽然是愿意的,但是也隐隐透露出了些许抗拒。
入宫侍奉君主,不应该是件好事吗?娘曾对我说,若能伺候陛下左右,便是天大的殊荣,不仅能够恩泽家族,亦是一名女子最好的出路。
我从不敢奢望这样好的姻缘会落到我的头上,可是大姐姐的反应明显和娘的说法不同。
我有些迷茫。
不过这些属实不是我该想的,我只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