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知一直不敢抬头。 因为看不见,所以听觉变得格外敏锐,那些利刃刺破血肉的声响,惨叫求饶声…… 她只觉得四周围的温度骤降了许多,穿堂风一阵一阵,像有冰碴子碰擦皮肤,激起一层又一层细密的颗粒。 那种由内而外的嗜血蚀骨的寒冷渐渐蚕食了她的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被巨大的恐慌笼罩。 不是没有幻想过,这个场面会是怎么样的血腥残忍,可幻想大抵都带着自动美化的滤镜。 当未知的真相血淋淋的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再抬头去看上一眼。 姜越知缩紧身体,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小腿,额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不停的颤抖。 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城中村小霸王就是个屁。 沉默凝固的空气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警铃声击碎,可姜越知没有一丝一毫如蒙大赦的喜悦,她等待着那个人对她最后的裁决。 是死是活,都在那个魔鬼一样的少年的一念之间。 此时此刻,她竟然不敢奢望,沈最会如此通情达理的放过她了。 沈最站在楼梯口,撑着墙站了一会,直到听见有凌乱的脚步声奔上楼,他才用手伸进刚刚军刀捅伤的伤口里,用力扯了扯外翻的皮肉。 鲜红的血液不要钱似的涌出来,白色T恤早已看不清先前的颜色,各种血污混浊在一起,顺着衣摆滴落到地面上。 他转身慢慢靠在墙壁上,垂眸盯着地面。 崔大友脖子里流出的血慢慢淌到他的脚下,他嫌恶的挪动了一点地方。 很快,沈家人带着警察冲了上来,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围住了沈最,上药缠绷带,忙的不可开交。 周家的老管家带着七八个黑衣保镖护在他们周围不远的位置,时刻关注着沈最的伤势。 警察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理着现场,虽然身经百战的刑警们早就对形形色色的尸体司空见惯,但还是在看到姜三和崔大友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人过多关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姜越知,只安排了一名女警陪着她,等勘察完现场后一起带回公安局再做打算。 沈最推开替他包扎的女医生,拖沓着颓然踉跄的脚步走过去。 姜越知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那股肃杀的血腥气在向自己不断靠近。 她屏住呼吸,连守着小女警惺惺作态的哭声都戛然止声,双脚畏怯地往靠近身体的位置又收了收。 沉闷的脚步声越发逼近,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不再分明,等待死神宣判的过程变得冗长又绝望。 她在心里头默念着。 “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耶稣基督,妈祖娘娘……保佑我……” 沈最垂眸瞅着她,眉头皱了皱。 她声音大到方圆几米内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可她自己却好像对此浑然不知。 明显一副吓破胆子的可怜样。 脏兮兮的缩在那,像是被人遗弃的小花猫。 多有趣啊…… 会亮出獠牙,朝着别人龇牙咧嘴的小花猫;会傻兮兮,愚蠢的叫他自己跑的小花猫;会用心计耍手段,却还是给自己搞的凄惨可怜的小花猫…… 可太对他的胃口了。 除了丑点。 但好像他还真不确定这个脸上缤纷多彩的小猫到底长啥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无趣的人生总该有点生活的调味料。 年轻的小女警见他过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他凌厉森冷的目光惊住,张了张嘴,又硬生生的把话头咽了回去。 她求助似的去看自己的队长,得到默许后,悄然退开了两人身边。 沈最抬起手,用拇指擦拭掉唇角的血沫,走过去,颀长的身影便笼罩住了姜越知。 “你叫什么?” 他顶了顶腮,朝旁边又吐出一口血沫,说话的声音沙哑低沉,却是一口地道好听的西京腔调。 跟刚刚跟姜三说话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姜越知一动不动。 “不理我?嗯?信不信我把你头拧下来。” 沈最弯下腰,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吐着凛冽的气息。 姜越知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摆子,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摆,咬着牙,缓慢的抬起了头。 他的五官背对着光,整张脸沉没在晦暗的阴影中,看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