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知的眼神晃动,模糊又聚焦。 灯火阑珊,心凉如水。 她始终明白一点,在她对他无害时,因为足够无聊,又因为某些不会被提及的理由,沈最可以勉强把她当做被逗弄的小宠物,可一旦将来某一天,她成了阻碍他前进的那块绊脚石,他会毫不犹豫的解决掉她。 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尤为清晰,她不禁打了冷颤。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利用他拿到一个可以在这个世界合理生活的身份,然后继续学业,等她有足够的独立能力的时候,就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他。 至于其他的事情,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见招拆招。 终于理清楚头绪,姜越知从懒人沙发上站起来,随意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心情不错的去林姨为她准备的东西里挑出内衣和居家服,哼着小曲走进了洗手间。 院子里,沈最抬起头,神情淡漠看着那个人影刚刚离开的落地窗。 眯了眯眼睛。 一把扔掉了手中所有的鱼食。 池塘里,身形硕大的锦鲤争相来抢,火红色的鱼鳍露出水面。 一池妖异艳丽的红,如同沈最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 * 第二天一大早,姜越知就跟着沈最去了刑警队。 等做完笔录出来,已经临近中午了。 接连几日的阴雨连今天也未能幸免,上午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天,走出刑警队的时候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出乎意外的,沈最带着她回了沈家主宅。 主宅不在市区,沿途有高高低低的山脉,沿着盘山路一直上去,厚重的雾团笼罩山头,他们如同闯入仙境。 山路湿滑,车子开的不快。 姜越知看着车窗外被逐渐踩在脚下的白雾,心情开阔了不少,刚刚在刑警队说的那些谎话所带来的罪恶感慢慢消退。 “沈家的人,”一直安安静静闭目养神的沈最突然开了口,“有一半其实都是旁支。” 姜越知听着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接茬道:“那为什么外面人都当沈万国才是沈家的主人,还都说他是西京的首富?” “沈万国就是爷爷选出来替我主事的人,我十八岁之前,一切对外的事务都由他代劳,爷爷的本意是让他替我承担风险。” 姜越知闻言不小心笑出了声:“噗...可结果,我爸却还是绑架了你。” 沈最突然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她,神情疏散,目光沉郁。 姜越知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脑海中明光闪过。 “你之前怀疑...沈家有人背叛你,那你刚刚的意思是,对外压根不知道你的身份?” 沈最闻言扯了扯唇,“你脑子不笨。” 说完,就转头看向车窗外,不再多说什么。 姜越知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突然反应过来。 她心头涌动着些许的燥,终于偏回头,继续去看车窗外随风向后的团团白雾。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他都在试探。 试探她是否知道姜三绑架背后的真相,试探她是否跟沈家的那个黑手有关,更试探她当时救他是否别有用心。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带她回家的真正用意。 车窗外的山景逐渐开阔,树木花草都有了人工培的痕迹。 “少爷,到了。”周叔将车子稳稳停在一处两个篮球场大小的院前广场靠近院门的卫衣,主门微微敞开一道缝隙,院子里依稀可见灯火通明。 今日阴雨,不见天光,可沈家主宅的光明不被天气左右。 姜越知跟在沈最之后下了车,路两边有不少统一打扮的男女看过来,但还没等对上彼此的视线就都纷纷挪开,身姿笔直的垂首,恭敬的面向他们两人。 狐假虎威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她暗自咋舌,谁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借了老虎的势,身临其境的体会了一把上流社会的阶级固化。 人家都是拼爹,她呢,拼的是吊炸天的狗屎运。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主宅门前。 姜越知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四扇的古木雕花门,和高及小腿处的青黑色门槛,一时间有点没回过神。 怎么形容这里呢。 不像人家,更像一座城。 深宅大院的清冷孤寂,远没有现代建筑的那般朝气蓬勃,位于白云之上,鸟瞰万重山间变幻,即便影影绰绰的可见明灯高燃,她依旧生出了苍茫的跌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