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在脸上尚且温热,热的触感让我产生一种幻觉。那个白制服好像忽地膨胀,膨胀,从扁平的写着【敌人-白魔咒的白制服大哥】的纸片变成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流着热血的人。
而后他的血溅到我身上。
他变成一个死人。
一切声响和光和影霎那间归于虚无,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不,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穿越了然后又穿越了,这是2015年,这里是意大利,这里是山林,是战场。我在这里因为……我在这里干嘛?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被拉扯着,理性的我气急败坏在身体里跳脚,质问刚才不也是你想要他死吗他不死难道要你们俩死吗!而另一部分的我已经飘到了上空失去了与身体的所有链接,安安静静看着Xanxus清扫战场。
他很强。
我早听贝尔他们说过Xanxus很强,可当时并没有什么实感,甚至现在使劲回忆,也只能想起来自己很没有敬畏之心地把贝尔和列维的溢美之词编成了绕口令。
可能那时我总觉得他们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便只礼貌性地听了一耳朵给Xanxus打上一个标签;也可能因为我太弱,看到谁都觉得比我能打,所以根本分辨不出来强者之中谁更强。
而现在看他被我拖累,双枪被迫变单枪也从容不迫,周围白制服的尸体层层叠叠堆起来如落叶一般,我就明白了他和我说“抓好”的原因。
像我这种只能在谈判桌和幄幕后出谋划策的弱者,抓好他大概是唯一力所能及的,不给他帮倒忙的事情吧。
可是,飘在空中的我又觉得疑惑。
这种鲜血飞溅,杀或被杀的世界,真的是我之后要扎根落脚的世界吗?
我飘在空中茫茫没有归处,只听另一个自己在身体里大骂:“怎么在这时候矫情!”
“能留住一条命不错了!”
“你以为还有你挑拣的余地吗!”
“你忘了当初Reborn提醒过你,是你自己要赌要活,是你自己决定从瓦利亚从头开始!现在说你不愿意杀人不愿意看到死人是不是太晚了!”
我仿佛看到活蹦乱跳的我自己,睁大眼站在下面拽我。她一脸恨铁不成钢,手上死命拽着唯一连在我和躯体之间的一条线。
她大喊:“你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了?”幻想破碎,我听见Xanxus问我。
飘荡的细线加粗,凝实,收紧,然后悬空的脚踩到了实地,我被迫降落回自己的身体之中,而后耳机被拿走,捏碎。
怎么突然……?我怔怔地抬头,眼神在他和地上的耳机碎渣里看了几个来回,他又问:“听过情报了?”
我下意识点点头。
“说的什么。”他把枪收回到外套下,语气平静,说不清楚是真的在问我还是只是没话找话。
……我觉得Xanxus不像会没话找话的人。
两个我被迫开始融回一体重掌大脑,我低下头,手指先于我的思想一步纠结地交叉在一起。“呃,刚才斯库瓦罗说……”我把戒指挨个拔下来又戴上去。
“嗯……主力在清扫基地里的敌人很快就能解决掉,殿后部队遇到了麻烦……然后……让我躲起来。”
我低着头,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他胸口以下的部分。他像十年前一样喜欢在制服里面穿衬衫,还要打领带。可惜这根原本就是挂着凑数的领带经过我那么一折腾变得皱皱巴巴,马上就要从【打了结】的变成【打过结】的。
衣着风格很熟悉,声音很熟悉,气息也很熟悉,但我余光瞟到被他披挂着的制服的袖口。
嗯,卡其色和黑色拼接,是十年后的新制服。
昏沉的大脑一下子清明起来。我提醒自己这是十年后的Xanxus,虽然之前对过暗号证明这个世界也是有过被我搅和了指环战的世界,但说到底这个Xanxus还是我不了解的Xanxus,所以我绝对不能放肆——!
Xanxus很放肆地掐了我脸一下。
或者叫搓比较合适。
“嗯。那就行了。”他微微使劲板了我一下叫我抬头,大拇指在刚才脸颊溅到血的位置来回摩挲,越来越用力。
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然后就见他眉毛也皱起来。“……一会回去叫鲁斯利亚拿帕子擦一下。”
……?十年后的鲁斯利亚为什么也在给我擦脸?
Xanxus很利落地松手,道:“没用了的东西扔了就行。”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捏碎耳机的事情。因为我已经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所以不再需要联络器了?
我:“哦……”
我问:“那我们现在,要去基地还是去帮斯库瓦罗?”
刚才斯库瓦罗话里说主力部队已经进入城堡清扫敌人,只剩殿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