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半晌没有回应。
“你血口喷人，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女人毫无感情地开口。
“有没有关系，这个需要刑警队来判定，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不过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一声你不要这具尸体，是我把他背回来的，这劳务费是不是应该你出？”
苏曼耐心告罄，不等那边再回复，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往停尸间走去。
就在她推开那扇厚重铁门时，里面的寒气扑面而来。
“唉，你女朋友不领情啊，”苏曼朝最外的推车走去，轻轻掀开他脸上的白布，端详那张轮廓精致的脸。
“长得这么漂亮，真是白瞎了……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打动人心呢？凭你明明知道山区地震，还非要去那送死，这不是傻子吗？”
停尸间的温度极低，林霁惨白的脸上僵硬，面无表情。
苏曼指尖在他眉宇间划过，丝毫不介意那已经是一具冰冷尸体。
“你永远都不用知道她对你到底有多讨厌了。其实……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少女似乎想起些往事，失神愣了一会，又长长叹了口气，“算了，一世轮回罢了，下次记得投胎成我男朋友，我会好好对你的。”
她给林霁盖好白布，转身推门而出。
就在她关上停尸间的门，往前走过一条走廊，走到上楼梯的转角时，刹那间，头顶的灯光闪了三下，接着黑色雾气由远而近，无数人形黑雾沿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苏曼转身张开手指，掌心之中一朵艳红色花朵无风自动，微微摆动着细长花瓣，猩红色光晕在黑暗之中缭绕流转，粲然而奇诡。
——那是啖人血肉、食尸长大的幽冥之花，曼珠沙华。
“怎么会有这么多魑魅？”她冷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黑雾纷纷呜咽一声，就在她有所动作之前，远远在她身边绕开，沿墙壁一路往前。
苏曼惊讶于他们居然不是来找自己，也随之一并往前。通往停尸间的一整条走廊，灯光骤灭，她扬手将曼殊沙华飘起，前行照路。
——那黑雾的方向，竟然是停尸间。
“那小子有什么值得你们稀罕的？”苏曼又快走几步，推开停尸间的门——
无数黑雾一坨坨地，漂浮在林霁的白布上，甚至紧贴着白布，似乎在努力欣赏什么。
魑魅因为无知无觉，没有感情，因此格外喜欢人的精气。那是能让他们隐约回忆起自己曾经身份的线索，也是迷雾森林里的指南针——虽然他们就算有指南针，也无法再走出去。
尸体上附着一层层黑毛，这画面多少有点掉SAN，就像一群黑色长毛怪努力贴贴，苏曼反手锁上门，有些庆幸现在还没吃饭，“你们在干什么？他只是一具尸体！”
话音未落，一道惊雷蓦然打下，苏曼听到外边的雨声……雷声在地下听的尤其响亮，气流来回冲撞，就像是用炸药当空炸开一道巨坑。
然后紧贴着白布的那些魑魅，缓缓的退散开来。苏曼还没说什么，他们已经成群结队争相逃窜。
魑魅没有实体，很容易穿过铁门，短暂惊慌逃窜后，眨眼间已经从停尸间尽数消失。停尸间内完全恢复平静。
苏曼不解地眨眨眼，盯着推车上的尸体瞧了半晌，也用灵力探测一番，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刚想推门离去，忽听死寂的停尸间里，传来一个人微弱的声音：“……这是……什么地方……”
苏曼蓦然停住脚步——若是寻常人，此刻已经吓得拔腿狂奔。
接着尸体推车上那白布便竖了起来，头顶的惨白灯泡极其配合地闪了两下。
面对恐怖片里的标准桥段，苏曼非常镇定，就站在那静静盯着。男生扯掉脸上的布，坐在推车边缘，摸着额头。
“……头好痛……嘶……”
他抬头与苏曼对视，琥珀色眼眸里清水一般澄澈。
“……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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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迹，”贾医生喜笑颜开，“想来他只是被压在石头下面窒息休克，却被人误当已经死去。现在只是头部有些轻伤，可能会有些后遗症。”
“比如失忆？”
苏曼饶有兴味瞧着林霁左右上下来回翻看自己那张身份证，“我真的叫林霁？我怎么不记得了？……女朋友，我也不记得女朋友啊……我是谁啊？”
——窒息休克……怎么可能，他都被压扁了，是我亲自给他恢复躯体的。
苏曼心里吐槽片刻，略微思忖一会，伸手按在林霁肩膀上，想用灵力探出这个复活的东西是个什么物种。
林霁忽然放下手里的写生画册和钱包身份证，抬头看她，“你……你是什么人？我认识你吗？”
借着这个机会苏曼再次仔细端详了一番。褪去尸体苍白的脸色后，眼前的人似乎更精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