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路郊区刚刚下过一场雨，四周树木茂密鸟鸣清幽，绿化带十分多见，几乎密布围绕了建筑物一周，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草木的蓊郁湿气。
苏曼来到监控器拍下女孩的地点，在四周寻找。
沿着林荫大路一直向前，树荫下变得更加潮湿，闷热的湿气粘在树叶上，油脂在地面上印出黑印。
苏曼拨开遮掩一片荒地的草丛，惊讶地发现，有一行人正整齐排列着走过墙下。
步履缓慢，宛如游荡。
——就在这时，她蓦然感觉到一种脱离六道的气息。难以形容，森冷而古怪的，带着浓重煞气。
她朝气息的方向一路追随，穿行过曲折蜿蜒的林荫道后，拨开茂盛草丛时，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子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
苏曼抬头看了一眼，这片地区已经进了监控器盲区。
她温和说：“你杀他们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有问题要问你。”
小女孩转过头来，她脸上好好地分布着五官，并没有发霉的苔藓和奇怪的像素点，看着苏曼笑起来。
“我知道你有话问我，所以我在监控下出现。”她礼貌地笑起来：“你想问什么呢？”
“封魂阵一旦实施，被束缚的魂魄除非魂飞魄散，否则不能挣脱。是谁把你救出来的？”
“这个我不可以说。”
“朱娴雅？”苏曼神色凝重，“朱娴雅不会对你好的，她是轮回道里的人。继续待在轮回道你只会永远浑浑噩噩，最后变成像是魑魅那样，找不到自我的影子。”
“神女大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暂时不会离开，也不会转世。谁帮了我，我就会待在她身边，同样地回报她。”
苏曼忖了忖，“看来金丝是她的，给陈晓辉的电线也是她的……朱家村之所以会出现无间地狱，也是因为她用煞气引发了那些人的怨念。”
“神女大人，当年的事我不太了解，但你亲身经历过变故，其实恶人的下场远比好人好一万倍。”女孩垂着眸，清丽的眼眸里露出一点哀伤，“我不懂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却落到这样的下场。就好像谁比世俗更纯净，谁就会遭到世俗的泯灭。”
树丛之间的风吹过，鸟鸣声格外清幽。
“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苏曼苦笑，“因为我也困于这个问题，已经很多年了。”
原本站在她面前的女孩身影瞬间消失。
朱娴雅款款地走到她面前。她站着的位置也十分巧妙，刚好在几个监控器范围的交界处，没有任何镜头能拍到她。
树叶被风声拂过，没有阳光的林荫路上远远飘来一阵雾气。
两人面对面站了很久，苏曼终于轻轻开口，“朱家村原本就死于金丝离魂阵，你现在又用金丝去杀其他人。你布置金丝离魂阵的时候，就不觉得你跟那些人一模一样吗？”
朱娴雅淡然处之：“那又怎样？”
“我知道，他们欠你很多。你要复仇，我不会多加干涉。”苏曼说，“但是如果你们肆意祸乱人界，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后果也要你来负。”
“你放心，会有人负责。”朱娴雅优雅之极地转过身，“神女大人，我知道有些事瞒不过你。不过有个人告诉我们，叫我们不能妨害到你。所以恳请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才那些人你看到了吗？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苏曼垂眼，再抬眸时朱娴雅也消失在林荫间。
地面上的矮树丛，蔷薇篱笆横斜，淡色小花在傍晚的黄昏里翻飞。
从午后渐至傍晚，苏曼沿大路一直向前慢慢走，身边不时有汽车径直开过，想必是去扫墓，经过她身边也不多加停留，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
火葬场位置很好，墓碑整齐排列在向阳面，正对一座种满红叶枫树的山峦。淡色深色交叉点缀，像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那些黑色的墓碑，小小的、方方正正的，安静匍匐在山坡上，是一座座安宁的栖息地。
……很难想象人的一生，呼风唤雨，或是轰轰烈烈，到最后也不过龟缩在盒子里，看世界继续运转，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前行，而自己力不从心、无能为力。
苏曼再次绕到火葬场正面，忽然看到一个长发白衣女孩正坐在大理石台阶上。
背影像极了莫铃。
苏曼狐疑地一步步靠近大理石台阶，那女孩坐在台阶上正埋头写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
苏曼走到她背后，伸手一拍她肩膀。“女孩”瞬间像只兔子似的蹦起来，嘴里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别过来！什么东西！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退散！——退、退、退！”
“她”跟广场舞大妈同款动作，充满“战斗力”地往后连“退”了三步，随即一脚踩空，悲惨地“嗷呜”了一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那台阶还有点长，那人最后一屁股墩在水泥地上，立刻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