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
素辉脸上浅淡的笑意落了下去,她举着只要收不收的手,语调带着些许歉意:“穗妹妹,人间一别多日,听闻你一直睡着,也未来得及相聚,你如今可好?可......还在怪姐姐?”
怪?
岁穗不太理解地看过去,人间相识十数载,对于素辉话中的真意与陷阱,她实在有些懒得应对了。
“煜尧是个十分好的郎君,当初退婚之事闹得天下皆知,实非他所愿......”
素辉顿了顿,一双眼渐渐红了起来,她微抿着唇,泫然欲泣,任谁看了都会怜惜几分,“你万万不要恨他——”
“素辉,”岁穗看着她眼底浅薄到几乎没有的歉意,轻飘飘地打断了她,“你多虑了。”
她与煜尧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又能有哪门子的恨?
可素辉似还是不满意,又低着声紧接了句:“我知道,对我与他订婚之事,你心中还是有怨的......”
他们二人倒是极为相配的,一个比一个听不懂人话。
岁穗沉默着,就像过去在人间时一样。
她知道,这是素辉惯用的把戏,以弱者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让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欺负了她。
年幼时,她还会气不过和她争论一番,但她确实不及素辉能说会道,后来便乏了,也懒得去辩个明白。
那个时候,不论外界如何传闻,父皇和母后总是会信她,甚至,无需解释便站在她身后,这对她来说已足够了。
而他们也告诉她,素辉是先皇后之女,先皇后早逝,她作为妹妹,得让着素辉。
她也曾捧着颗真心对这位皇姐,于是,这一让便让了十多年。
所以,素辉今日这话其实也没说错,自然是有几分浅淡的怨气。
只不过怨的是她在人间一次又一次泼出的脏水,以及,一次又一次不肯交付的真心。
岁穗垂着眼,没有答话。
素辉顿时落下一滴委屈的泪,她拈起帕子按了按泛红的眼尾,又低声向岁穗道了歉,接着便神色黯然地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岁穗无言了片刻。
她看得出,这并非是出自真心的道歉,而是一柄处心积虑刺向她的暗刀。
素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煜尧自然是满脸慌张地追至她身边,一通细细地哄,两人慢慢的就没了踪影。
可暗刀还在这里,岁穗抬眼看着立在神殿前、一脸刚毅的火神,交叠在袖袍中的手略显不安地握了握。
火神本就对她不满,素辉此举,不过是为了火上浇油罢了。
果然,炎阳双臂环胸,皱着眉怒视过来,开口第一句便是——“你欺负素辉。”
“......”
岁穗一时哽住,对火神颠倒黑白的能力也算是叹为观止。
她学着方才阿韶的动作,向炎阳行了个古礼,然后好声好气地问了句:“敢问火神,我可有责骂于她?”
炎阳虽不耐,却也没办法睁眼说瞎话,她方才两句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在骂人。
可素辉是他新收的弟子,还是第一个弟子,和她讲完两句话便哭啼啼的,不是她欺负了素辉,难不成是素辉自己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若是岁穗知道炎阳心中的想法,定要夸他一句“聪明”。
炎阳臭着脸摆了摆手,显然并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结,天神认定的事,何须向一个愚蠢的凡人求证?
说到这凡人女子,炎阳真是如鲠在喉,他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会多出一个天神?
既未受命于天,也未经年苦修,凡人成仙尚得修炼数百千年,她倒好,如儿戏一般飞一飞便上了神界,轻轻松松就能和他们这些古神平起平坐了,真是岂有此理!
炎阳一大把年纪,自然做不出私闯女娃娃寝宫的事。
所以他忍了一年多,如今真见着人了,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恼怒,他看向前方,眼中焰红光芒流转,灼热沸腾的气息竟凭空化成一柄长矛,猛地冲向岁穗!
“凡人,怎敢妄想成神。”
滚烫烈风袭来,岁穗眼中是逼成一线、来势凶猛的长矛,长矛之后,是一双微凝而又淡漠的赤色眼瞳,里头的轻蔑之意不言自明。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这一遭迟早会来,天神之怒,她没法躲,也躲不掉。
有了煜尧的前车之鉴,这一回,阿韶和长昀飞快地反应过来,双双在她身前御力抵挡。
“嘭——!!”
银红二气在她身前化作一面圆盾,悍然无畏地对上那柄长矛。
但仙力要如何能争得过神力?
不过弹指间,那看似坚实的圆盾便已由中心向四周漫开了如蛛网般的裂缝,震颤着在空中摇摇欲坠。
修了千年的仙力竟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