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明白了？”
我低垂着眼跪在地上：“奴婢明白。”
“哼，贱婢子倒是好福气。”
我把头压得更低，恭顺地冲家主磕了几个响头。
“滚开！”
穿着紫色绣花鞋的一双小脚踢在我腰侧，我将头抵在地上，任她踩着我过去。刘小姐与大少爷有婚约，原该嫁进主家做大奶奶的，她恼我是应该的。
老太太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下去拾掇吧，二更天从后门抬进去。”
我把上身再往下压了压，小声回道：“是。”
待所有人都走了，我才从地上起来，小翠她们在门口探头。我小跑出去，一起回了我们的屋子。
“真的这么定了？”小翠吃惊地向我一再确认。
“嗯。”我坐在床沿上晃着腿，“好像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才要找八字硬又旺夫的人冲喜。”
“哇——”小红手搭在我腿上，扭着身子盯着看我的脸，“小黑，你运气可真好，做了新娘就不用伺候人了，还能拿月供！”
我脸上的笑快抑不住了，又不想在她们面前表现的太明显，只得将头压下，只是腿晃荡地更快了。
小翠忧心地将手搭在我手背上：“大少爷瘫了这许久，连话都不会说了，活死人一般，有什么福分可讲？又不是迎你当奶奶，新娘而已，哪日大少爷去了，你能落得什么好下场。你糊涂呀，怎么就答应了？”
小红驳到：“姐姐这话说得可就偏了，咱们这些人就是吃苦受累的命，当奴婢有什么好，碰不上好主子连饱饭都吃不上。你看看咱们这手，哪个没有裂口？你再看看各房的新娘，那手溜滑溜滑的，太阳一照都反光！”
小翠打了小红手臂一下，气道：“妾室有什么好！老爷的新娘被夫人卖了几房了你没数吗？”说完又扭头劝我，“黑妞，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家生子，身处哪里、怎么个境遇都凭着主家。你是长工，这家不合适还能再换一家。若是遇上对你好又踏实肯干的男人，嫁过去也能过清闲日子。何必将自己置于别人手中？若是日后大少爷好了，娶了大奶奶，看你不顺眼将你卖到窑子你能如何？若是大少爷去了，主家让你到地下接着伺候，你又能如何？”
“啊……”我呆愣，没想到这里。
小红也不说话了，显然她跟我一样没想那么远。
房外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房门被推开，几个婆子端着衣服首饰进来了。
“你，”婆子朝我抬了下下巴，“赶紧梳洗，换上新衣。”又斜了小翠和小红一眼，“你们两个伺候她换洗。”
我们三个紧贴在一处，局促地站在床边应和。
二狗哥和刘叔抬着大木桶进来，又有几人鱼贯往木桶内倒水。
婆子走时斜睨我，哼道：“你可快点，洗漱好了就在这儿等着轿子来接。”
我头也不敢抬，恭恭敬敬应是。
婆子走后，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小翠和小红一脸担忧地望着我。而我现在真的快哭了。美色误我，呜……
大少爷肖毅是谪仙般的人物，宽肩窄腰翘屁股，长得那是人高马大，那大长腿随意跨一步就能迈到人心坎里。
我第一次见大少爷时，就被他迷得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那是我进府第一天，阿爹在侧门和婆子说着拜托她以后多照顾我的话，婆子数了银钱递给阿爹。远远的我就瞧见了他。
许是我目光太灼热，他似有所感地看了过来，扫视一眼脚步未停便进府了。
婆子将我和几个刚入府的下人叫到一处，远远地认府中的主子。
我羞红着脸，低着头一眼又一眼地瞟向他。
可惜婆子嫌我不机灵，给我分了个杂役的活，没办法接近主子。
我在府里两年，见过他吟词作曲，见过他舞刀弄剑，见过他搭弓射箭，见过他与其他世家公子把酒言欢，见过他与刘家小姐眉目含情递画扇。
而他从没有看过我一眼。
哪怕我天天在离他尽可能近的地方晃，他也不知道府中有我这号人吧。
象征妾室身份的粉色轿子停在门口，我盖着盖头端坐在里面。轿子摇摇晃晃，我的心也跟着荡漾。
府中三个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早早就迎了新娘，只有大少爷连通房丫鬟都不曾要。刘家小姐是好命，大少爷只等她及笄娶她做大奶奶。
刘家小姐三月前及笄，大少爷那日太高兴喝多了酒水，策马回府时摔了下去，伤了身子瘫在床上再没起来。
刘家小姐守着他哭，哭声大到我在外院都听的清清楚楚。
刚开始大少爷还能说话，左手也能动。刘小姐每日都来守着照顾，不假手他人的贴身服侍。因着大少爷的伤，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且控制不住大小便，刚想解手立马便会泄到裤子里。
我们这些做杂活的奴婢轮着班在少爷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