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条丑陋的畸形七头蛇时,淡然如冰的神情还是变了。
七个蛇头共用一身,长达半丈有余,蛇身黑红花纹斑斓,足足有碗口一般粗,暗红色的蛇信子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地伸缩着,发出呲呲的吐舌声。
兰昭儿盯着怪蛇看了许久,最终无可奈何地抚住额头,声音低哑的抱怨道:“这群狗崽子,到底在搞什么......”
真是一群爱惹麻烦的混账,她想。
*
迟暮时分的凉风暗藏冻骨之意,燕珩握缰端坐高马,鬓边几缕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着,沉声问:“大祭司一个人进去了?”
“是。”曹安俯首道。
燕珩沉默良久,面不改色地下令:“派三支队伍,去各个进出口接应她。”
“王爷,不派人下去找吗?”
燕珩的目光越过高低起伏的丘陵,话语中隐约带上了叹息之意,似乎又有抑制不住的骄傲,坚定道:“她可以做到。”
“南方有新的动静吗?”墨铠覆盖全身的男人问。
半月之前,燕珩接到南方而来的军报,万余铁豹骑在乌孙边境开展了大规模的清剿,剩余未参与行动的铁骑却是下落不明。
贺景恒似乎也不在南翎城。
近两年风声越来越紧,派去南境的暗探不归,燕珩亦难以分辨他的位置。贺景恒是前往西漠,镇压部族贵族残党的叛乱?在丽溪王城与云理王会见?还是......
燕珩默然。
不知是何缘故,一些看似细枝末节的回忆涌入了燕珩的脑海。三年前的夏天,贺景恒那场轰轰烈烈的叛逃、吕不为谋划多年却百密一疏、被遗留下来的少女......所有的所有,都让他的心底泛起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与怪异感。
燕珩想,兰昭儿不那么无辜,她对贺景恒的行动大概是清楚的。
贺景恒喜欢她吗?燕珩认为是,至少曾经是。
他也许应该重新思考,兰昭儿之前扮演的角色是什么了。
墨铠男人带马转向踱了几步,冷道:“盯紧些,再派五支百人轻骑兵去探。”
......
地宫暗池之中藻荇交横,池水似乎都泛着森森然的寒意。心腹侍从面色极其焦急,双腿不安地抖动着,朝乌孙王瞟了一眼,憋足勇气开口道:“大王,没时间了,我们得走了。”
乌孙王脸色更青,语气暴躁地吼道:“宝库没有转移,寡人怎么能走?!”
“不会有人找到的!”侍从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嗓音压低下去,“大王,地图在您的手中,宝库不配合星律和潮汐绝对不可能找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可以以后再回来找。”
乌孙王依然面色犹豫。
楼朔的间谍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私库的存在,甚至来不及抓捕便飞速逃回本国。纵使楼朔与乌孙相距甚远,但消息既然走漏,保不齐会有别的人打宝藏的主意......
侍卫的耐心所剩无几,急躁道:“大巫早没了影子,肯定是逃跑了!燕珩那厮行事狠毒决绝,若您落入他的手中,恐怕不止性命不保......”
乌孙王思及北辽秦王的残酷无情,营养过剩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惊骇仿佛地宫随处可见的藤蔓,沿着脊梁飞速攀升上头。
他向来爱财如命,与他的父亲与爷爷相同,极其热衷于搜刮奇珍异宝、挤榨民脂民膏。在几代国君的累积下,私库的充盈程度远胜于明面上的国库,但值此存亡之际,却也顾不得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了。
尸毒的爆发不是无缘无故的。
乌孙王的手下在前岁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金矿,然群山连绵,道路不通,矿石的开采极其困难,数不清的劳役在那座神秘的矿山丢失性命,也不见收益与成效。
人需要休息,需要吃饭、喝水、睡觉,但尸鬼好像不需要。
于是乌孙王和大巫开始了他们的实验。
变异的水蛇在藻丛中穿梭,长着尖齿的怪鱼隐身于暗黑,不知底细的水底让乌孙王颇为恐惧,他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道:“这船,结实吗?”
谁知道呢......
“嘎吱......嘎吱......”,侍从跳上临时拉来的木船,打开双手艰难地找回平衡,回过头,昧着良心道:“结实!”
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水下生物翻腾戏水的声音。乌孙王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迈出的鞋子尚来不及落地,船上的侍从却已哗啦落水,而须臾间,遽然逼近的长针贯穿了乌孙王的大腿。
一道冰寒的女声泠泠传来——“我允许你走了吗?”
兰昭儿俯视着匍匐在地的乌孙王,玄黑的皮靴压上他的膝盖窝,鞋跟重重地碾压下去。
在刺耳的痛叫和哭号中,兰昭儿不带情绪地质问:“你猜我为了找你,几个晚上没有合眼?”
“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天道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