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席筵一散,宫殿便显得空旷冷清起来。贺景恒手持玉盏不言,江昭宁一脸不明所以,认为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低头捏捏胖狸浑圆的耳朵,捻一块削好的白梨,递到它的嘴边。
狸猫嗅到果子的香味,瞬间双目放光,一口将其吞入口中。
果肉清甜细腻,胖狸一脸享受地咀嚼完毕,讨好地蹭蹭女人的手,表示还要。
江昭宁觉得十分可爱,眼中带上真切的笑意,探手又取一块。
一人一狸极为和谐,贺景恒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看着江昭宁那看透红尘的状态,尖锐的疼痛感侵袭上头,气得肺快要炸裂,强自憋住一肚子的火气和醋意,放柔声音道:“宁宁,这些年你受了数不清的委屈,一切皆是我对你不住,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继续爱我,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江昭宁把视线转向他,“妾没有离开殿下的想法。”
贺景恒面色稍缓,温然道:““如果心里难受不开心,不妨直接发泄出来,你这样闷着,对你、对我都不好。”
江昭宁一愣。贺景恒说的很有道理,但她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目前心态比较的平和,语气无波无澜:“妾没有需要发泄的怨气。”
却见贺景恒脸色肉眼可见的更差,江昭宁心道麻烦,大脑快速运转,圆场道:“妾给殿下弹首曲儿吧。”
左顾右盼半响,才发现既无琴又无乐,她又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就把驱魔除妖的法器“霓凰”凭空召唤出来,于是只好作罢。
空气似乎越来越冷,江昭宁忍不住打个寒噤,脑中的某根弦突然一抽,心里有了主意。
在她看来,爱人、知己二者的身份不会冲突,从知己的身份建立沟通,未尝不是一条捷径?
不想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昭宁放开臂弯中的饭团,端正坐姿,朝青年柔声道:“古人云:‘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妾与殿下之间亦非世俗之情可论,是为阳春白雪。”
“妾对殿下,向来是非常敬重爱慕的。”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青年掌中的玉杯陡然碎成齑粉,生生撕裂夜晚的安宁,显得分外刺耳。
殿中一阵忽如其来的寂静,落针可闻。
哦豁......
江昭宁对贺景恒发怒的原因毫无头绪,心里有些发怵,打算说几句好话缓和气氛。适才抬眼,青年深邃阴鸷的眉目映入眼中,一双眼睛黑得令人心底发寒,深处里燃烧着压抑的火焰。
江昭宁僵滞在原地,心中涌现出一股不知所措的茫然,缠绞着绵密的尴尬与酸涩。
他们不配做知己吗?
真让人难堪......
江昭宁自悔失言,勉强镇定下来了一点,“想来殿下事务繁忙,是妾没有眼力劲儿,耽误了正事......”
“妾身告退。”
尚未起身,手腕便被牢牢抓住,铁钳一般。
金线崩断,殷红如血的玛瑙红珠散落一地。
江昭宁挣脱不开,见贺景恒行为如此蛮横,心里终于生出了几分火气。
华服女子抿了抿嫣红的唇,一改柔弱似水的怯态,压抑着情绪斥道:“别在这里发疯。”
贺景恒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一把将女人扯过。江昭宁跌倒进怀,珠钗啪嗒掉落,一头瀑布般的乌发逶垂下来。
贺景恒笑着扳过怀中女人的下巴。
端详着这张面容,贺景恒须臾之间恍然大悟。
多么蛊媚人的一张脸啊......连燕珩那种断情绝爱的人都忍不住动了心。
不对,何止是动了心?贺景恒从未见过燕珩对其他任何一个女子那般......他若是不发兵,两人该成亲拜堂了吧?
贺景恒胸膛猛地一抽,旋即剧烈地痛了起来。那种疼痛,仿佛有一把锯刀将他的心从上往下劈开,绞成碎块。
前所未有的阴沉笼罩了青年,他用饱含讥讽的声音问:“大梁尊贵的公主殿下,见到你敬爱的知己,怎么这么绝情啊?”
女人纤长如羽的睫毛扑簌簌地颤抖起来。
贺景恒俯下身,在她的颈边亲昵地蹭了蹭,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艰涩而暗哑,缓缓吐字道:“还是说,本王应该称呼你为——叔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