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决定,贺景恒未曾提前通知诸臣,仅有身边的亲信知晓,骤然宣布边关十三城的归属更改,一时间全场哗然。
江昭宁愣愣地望着青年,过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这事的重量及含义,神色转为端肃。
“殿下这是何意?”
贺景恒展颜一笑,“字面意思。”
“宁宁,我知道,你对梁国的旧地执念很深。卫老将军一家戍守边疆,你又是梁国的护国公主,肯定怀有收复故土的心愿......你先拿着这些,等以后打到金勒,你便是襄菱二十一城的领主。”
不得不承认,这事儿办得戳到江昭宁了,她对此十分心动,然无功不受禄,何况是十几座城不是十几块铜板,所以有些犹疑不决。
众人悻悻然,有几个岁数大的文官更是面色极为难看。
对于这个长相极不安分,做事也绝不安分守己的东陆女人,老顽固们向来颇有微词。年初那场临时起意的战役虽然赢了,但至今让人心有余悸。珠宝金银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把城池和军队送给她......
“完了,完了。”老臣望向上首的玄袍青年,痛心疾首地想:“色令智昏......”
他们的君王平时堪称英明果断,但在这女人相关的事情上,为什么脑子就清醒不了一点?
过往经历所致,江昭宁最擅于鉴貌辨色,自然注意到了这些不满的情绪,稍一权量,温言推辞道:“此事牵连重大,请殿下广纳诸位大人的建议,三思而后行。”
贺景恒微微一顿,朝下扫视一周,眼神里颇有些警告的意思,“本王想得非常清楚。有异议的,不妨现在就提出来。”
城池的所有权及兵符的可以私下交接,但驻军后续的变动很难掩人耳目。在朝会上宣布,一来,贺景恒可以当堂施威,避免有人阳奉阴违,私下里给江昭宁使绊;二来,土地摆在那里,别人却不知道是你的,那还有什么意义?
年过半百的臣子一正衣冠,正欲慷慨进谏,刚迈出半步,便被同僚拉住袖子扯了回去。
很明显,贺景恒已然下定决心,君主决定好的事情,没有人能够令他改变主意,而且土地也不是文人打下来的......往对面一瞟,武将对此决定均无异议,所以也就是通知他们一声罢了。
“既然没有异议,便散了吧。”上首的青年一锤定音。
“殿下稍等。”一道清润的女声打破了僵硬。
当年局势尚不稳定,贺景恒帮忙截取岁贡还梁,本就让江昭宁心有愧疚,今又遵守少时承诺,以十三城为礼相送......她平生最怕亏欠于人,秉持着做人投桃报李的原则,摆正姿态,庄重道:“臣妾亦有一物,欲要献予殿下。”
只见冷青色的凌光一闪,金纹羊皮卷轴从半空掉落,落入女人掌中。
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贺景恒眉弓向上一挑,打趣道:“灵术师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怎么感觉这法术像是修仙的?”
江昭宁悄自想到:“你和......那人更像修仙的。”面上一笑带过,“臣妾碰巧得了些机缘,学了些雕虫小技而已。”
遂将卷轴缓缓展开,乃是一张绘制详细、做工精妙的地图,贺景恒仅瞥了一眼,便收敛了笑意,神情转为凝重,“乌孙?......”
江昭宁点头道:“对。”随即指向地图上的一处红色标注,“乌孙数代国君,一百余年来搜刮的金银财帛,全部藏在标明之处。”
霎时间,殿内一片寂静。
“哇……好多钱啊!”一群人翻着眼皮,不约而同地想。
“绝大多数藏匿在泸错湖泊的底部,剩下的......应该在赤鲁山谷一脉的洞穴,以及王都的地下王宫密道之中。”江昭宁补充道。
乌孙王对钱财的执着,举世皆知。奇怪的是,燕珩攻破其王都时,发现国库空空、军饷不发,粮食都没剩几粒,甚至还不如周边的县镇富有。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年以来,乌孙对外征伐搜刮的战利品暂且不提,百姓和贵族缴纳的银钱和粮食去哪儿了?
管理后勤及财政的几位官员聚拢成一圈,弓下腰,掰着手指头粗略一算,差点激动地晕过去,被数目吓的。
江昭宁含着得体的笑容,诚心道:“米粮金矿再好,臣妾一个人也用不到。殿下培养士兵不易,将士南征北战也十分辛苦,自当富养。臣妾能为殿下的功业尽一份微薄之力,心中会安慰许多。”
支度使双目含泪地望向她,简直是心花怒放:“不微薄,一点都不微薄!”
一天到晚被各方人马“讨债”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别于他人的震撼惊喜,贺景恒却是沉默了许久,眼角乜地图一眼,低声道:“我还以为,像这样打紧的东西,你会留给萧彻。”
江昭宁淡淡一笑,玩笑似的语气说道:“皇兄那般足智多谋,谁都能算计得明明白白,多抄几个贪/官的家,银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