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已是子时。
锦瑟想得周到,知柳落白喜静,便腾出兰香坊东南隅的一处别院与我们暂住。院里除了一栋两层小楼,便仅有一方石桌和几张石凳。白墙灰瓦,廊角飞檐,看似天然无饰,却处处都显出古朴厚重,院门上悬着的匾上写着“拙园”。
窗外偶闻几声虫鸣,布下的结界平静如初,我躺在床上,盯着帐顶的如意云纹,全无睡意。抬起右手,腕上盈盈蓝光在黑暗中渐渐清晰,菩提般大小的石头略显粗糙,仅粗粗磨去锋利的棱角。相比之下,搭扣倒显得精致了许多——一朵盛开的银莲,刻工细腻,栩栩如生。正中的莲瓣上隐隐透着一丝暗红,蓝色的荧光汇成一线,沿着那一抹暗红钻进手腕的肌肤,流入经络,我闭目调息,将这股清冷之气引入丹田,将血藤妖珠包裹其中。
如此这般,妖珠上的红光似淡上了两分。本应感到高兴的事,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这蓝萤石的手链是月华送的。
虽早不以五谷为食,但兰香坊的早膳深得我心。
打开送来的食盒,我口水顿时泛滥——今日可都是心头好!
看这热气腾腾的奶香流沙包、翠玉饺,清香的芙蓉酥和葱油鸡肉粥,还有清油萝卜丝!
“擦擦吧!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柳落白接住我递过的粥,打趣道,“瞧你那饿鬼样儿,旁人看见了只道我成日亏你!”
“旁人说得没错啊,你可不是亏了我?”我慌天忙地地舀了一勺葱油鸡肉粥送入嘴里,吹都顾不上吹,烫的“嘶嘶”直叫唤。
相比之下,柳落白显得优雅了许多,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于会之给你写信了?”柳落白突然问道。
他怎么知道!
我刚夹起个翠玉饺,惊得手上一松,饺子刚好落进碗里,溅了满脸粥!看着那人笑意爬满了眼角,我可以断定——他是故意的!
我恨恨掏出手帕擦净脸,没好气地说:“不告诉你!”
柳落白挑了挑眉,用手巾拭了拭嘴角:“若你无意,也须得回信说清楚。”说完,起身走向书案,“那小子轴得厉害,央着他师傅把信都递到我这儿了!”
“这事儿赖我?当初若不是你骗我,我跟他能打上照面么!”我有些气闷,抓过奶香流沙包泄恨似地咬了几口。
一时间,屋内竟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