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精准把握。
两者相加,此女实在不可小觑。
但长期下来,众人根本无法维持对她的敌意。
舒望兮本来就温善柔美,见之可亲。又屡屡为人解围,便不感激她,也再对她生不出恶意来。
有些人,仍然对她怀着极深警惕,比如髯须的胡将军。
又有些人,乐见她在场,比如近卫军中的卫十七等人。
值得庆幸的是,舒望兮没有野心,从未参与君臣对答,对军政之事不发一言。
至少,看起来没有野心。
元长阙当然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舒望兮是没有野心,但她有一大堆过剩的善心。
比如现在,臣属退下后,她开始试图劝元长阙放过淮安周边村庄的民众:“淮安一带乃关中粮仓,其地所出足供北玄十城所耗。淮安去岁以来屡经战乱,如今正是需人手补种耕作之时。陛下不如将他们没为田奴,使他们为陛下耕种,岂不比杀了有用?”
她说得有道理,但是元长阙想听的不是这些。
这一月以来,舒望兮伴在他身边,态度毫无变化,只是一有机会便劝阻他杀人。
她言之有理,其进谏元长阙能十取五六。
作为人臣来说,能使君王采纳自己过半的意见,已是非常了不得的影响力。
可元长阙难道是缺臣子么?
舒望兮或许想当曹大家,元长阙要的却起码是个长孙皇后。
她可以贤,但首先得把他放在心上。
他需得转变方法,余光瞥过在旁研墨的舒望兮,元长阙想。
他在寻找一个契机。
北玄君臣们如何思忖舒望兮,她皆了然于心。
臣僚们的态度是可感知的,他们一开始对她无视、不屑、敌意、警惕,转变到现在的警惕、亲近者皆有之。
任何一个能影响君王的人,总是值得被警惕的。
而能影响到君王,也即意味着能影响到他手中的权力分配,这样的人,总是会有人主动来亲近的。
然而,这远远不够。
仰赖于君王,通过影响他来实现自己抱负,这样的人有很多,比如每一位朝臣。
可舒望兮难道是想当个朝臣么?
她不欲仰赖于君王,她试图驾御君王。
当然,这不能被元长阙察觉。
元长阙是天生的帝王,他乐意向你施舍权力,可若想自己动手拿,那他立马会剁下你伸出的手。
她需得等待一个契机。
这日午后,元长阙翻开一个自北玄上京送来的折子,目光掠过内文,突然暴怒。
他把折子摔在地上:“他们这是辱朕生母么!”
舒望兮将折子捡起来看,是北玄礼部送来的,关于元长阙生母追封一事,折中言辞恭顺,引经据典地说了一通,但核心就一个,希望元长阙同意将生母封号由“德慈”改为“闵平”。
强直温柔曰德,爱育必周曰慈,“德”“慈”二字,皆是上谥。
慈仁不寿曰闵,无常无偏曰平,相对而言,“闵”“平”二字,就只能算中谥。
元长阙余怒未消:“当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么,他们无非觉得朕的生母出身卑下,在谥号上不能与出自贵族的先皇后并列。”
他重又坐下来,闭目以手抚额,怒火过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我母亲敢跪叩金銮血谏,不配称德么?她在冷宫抚育我六年,使我得以活下来,不配称慈么?”
舒望兮默然。
她是知道元长阙身世的。
元长阙的生母是个歌伎,被北玄先帝一时兴起临幸之后,竟一矢中的,诞下龙胎。
然而这便是她尊荣的极致了,她后来的人生急转直下。
元长阙出生之夜,月红如血,被视为不祥之兆。
他出生后,日夜啼哭不止。御医诊断过后,说元长阙骨骼异常,天生怪疾,恐将早夭。
北玄侍天观上奏先帝,称元长阙生来不祥,如若为君,将是北玄亡国之君。
于是先帝极厌恶这个孩子,以“缺”为名,命名长阙,他还未满月,便同母亲一起进了冷宫。
一个被断言说早夭的孩子,能在冷宫活下来,且健康长大,可想知他的母亲是花了多少心血。
元长阙六岁时,北玄败于大梁,要遣一子入梁都为质。
先帝选了元长阙。
元长阙的生母到先帝殿前跪求他收回旨意,她叩得膝前花砖都被血染红,先帝也没见她一面。
元长阙入了梁都。
冲龄稚子,落于敌国,其间将会遭遇什么,足令为母者想之心碎。
元长阙的生母据说日夜垂泪,仅三年后,便离开人世。
直至后来北玄齐贵妃盛宠而无子,元长阙认其为母,得以归国夺位,其时生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