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员外自顾浅酌,而后才缓缓开口:“我看楚家实心六角砖悬,人家楚戈现在的重点放在堤坝上,拦截洪流的堤坝,砖都窑烧出来了,就是砖面图案丑了点。”
马员外将在窑场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清瘦男子:“他倒挺聪明。”
“嗯,比楚轩强,”马员外摸摸下颔:“真是奇怪,楚老爷为何当初不待见他呢?”
男子面色冷白并未没回答,转移了话题,“少了河堤砖,楚家也只是损失一笔大生意而已,动不了根本,不过,他们肯定很不甘心。”
马员外瞧着他:“姜家一家独大,对我们也没好处,你又不会去烧砖,我们货源少了一个,岂不是得不偿失?”
平江城红砖颇享盛名,他们从楚姜两家进货出售至京城达官贵胄,赚取中间差价,若没楚家窑场,无疑断自己后路。
男子瞥了马员外一眼,“你现在不是有新的货源地了吗?”
楚戈窑场砖便宜是便宜些,但对比楚姜姜家规模还是太小,而且如果是第一次售卖青砖,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你确信这些青砖大官们会喜欢?”马员外心里仍是没底。
男子却不甚在意,“那要你有多少本事了?”
卖砖不像街上卖大饼,一张张单卖,最好的方式是打入跟需要用砖的官府,官府用了认为好,自然会考虑,至于用什么方式打入要看马员外的能耐了。
马员外摸摸自己的大肚子,一壶酒不行就一坛,一顿饭不行就两顿,瞬间信心倍增。
“那楚家那边……”
男子咳了几下,马员外给他喝了一杯茶,喝了茶稍微缓和:“你不用管。”
楚家。
楚昌送走李严派来的人,与楚轩在书房商量对策。
来人说实心砖对比空心砖确实没那么好用,若有泥流,并未能像空心砖一般防泥石流,相反,若发生坍塌,反而会随泥流冲入河流,沉入水库。这跟楚戈当初说的基本一致。
楚昌了解到,这些天水库有大动静,廖大人在增派人手,甚至征收妇人下湖挖泥,还真有农妇去了。若全城百姓都出动,明年水库便会挖好,到时再烧砖已来不及了。
他无法接受水库那么大一块肥肉,都让姜家和楚戈刮分。
眼看姜家已经在窑烧空心砖了,如果他们依旧不能制作出新砖替代,不但赶不上进度,就算后面有新砖,越到后面分量也越少。
楚轩挠头抓腮,在楚昌面前走来走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爹,要不我们也改为空心砖?”
楚昌一听,睨了他一眼:“你当工部的人眼瞎啊?”
“都是刘管事出的馊主意,我早就说了不该让他回来,”楚轩心生怨恨,“爹,我怀疑是他将六角砖透露给姜家的。”
“你还好意思说,都过去多少天了,除了六角砖研制出新砖了吗?”
“亏你跟我那么久,一点主意都没有,平时只知道在窑场呼来唤去,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楚昌嫌弃地看向楚轩,语气透着失望,“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
楚昌越说越起劲,连带陈年旧事里楚轩犯的芝麻绿豆错误也能拿出来骂一通。楚轩委屈巴巴被骂好久,直到楚昌骂累了被赶出书房。
楚轩离开准备回房时越想越气,明明是刘管事的错,为什么要骂他,从上次牢狱之灾后,刘管事好像是专门来克他的。
前院,家丁在打扫,听着从大厅传来的辱骂声。
楚轩大骂刘管事吃里扒外,老不死,赖在楚家不走,不一会儿传出连续的啪嗒响声。
刘管事垂着眼帘安静听着楚轩的数落,脸颊红色掌印逐渐浮现。
下人们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从外面回来的楚毅刚好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阻止,却被楚轩用力推开。
楚毅踉跄几步,幸亏刘管事扶着才没摔倒。
“你算哪根葱,一个病秧庶子也敢拦我,”楚轩指着楚毅鼻子:“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上哪一样不是属于我的,天天的就知道花钱看病,跟你那死鬼娘一个模样。”
楚毅纤细的手指蜷缩成拳,指甲仿佛嵌入肉里一般,面色更显苍白,耳边嗡嗡响,不断重复他从小听到大的“跟你那死鬼娘一个模样”这句话。
刘管事手急道,“大少爷,新砖我想到一个法子,您先听听。”
楚轩眯起眼,咬牙道:“你要是再敢坑我,绝对饶不了你。”转而向楚毅,“还不快滚,一点用都没有。”
楚家生意上的事,除了楚昌与楚轩参与,其他人若没有经过楚昌同意也不能参与。
刘管事送楚毅出门口,忙转回来对楚轩说,“大少爷,三少爷一定有河堤用砖,找他能解燃眉之急。”
楚轩不可置信,以为听错了,歪着头一字一顿问:“你说什么?”
“三少爷息怒,老爷现在最想要的是新砖。”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