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借过!借过!”
“抓小偷!”
人群中一抹红色的身影艰难地穿插其中,英文与法语交替着从她口中流利地传出来。
明明表情里带了点焦灼感,声音却冷静沉稳得出奇。
圣旺旧货市场正值人流高峰,琳琅满目的旧货与古着小摊前围满了人。
起初还有一两个人看向她,很快,她的声音就淹没在市集里,成为热闹的底噪。
云洛青没想到自己的散心之旅可以如此窘迫,甚至有些后悔穿了明制袄裙来集市。
她一手护住自己的头饰,一手提起裙摆,目光在人群里来回扫视,锁定了集市尽头的一个金发青年。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那个金发青年已经拐进另一条街。
红灯挡在前面,云洛青心里数着秒,几乎是在绿灯亮起的瞬间,就冲到斑马线上,往巷子里拐。
那人抢走了她摊位上的十几枚头饰,其中有只步摇从设计、选材、制作都花了大功夫。为了上面的那颗异色玛瑙,她甚至破天荒地求助了那个人。
想到这里,正好她手里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苏柯。
又是为了那件事吧。她想。
云洛青没接,抬眼时那个金发青年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下。
她望着空荡荡的街道,知道那些发饰追不回来了。
电话又响了。
云洛青有些烦躁地想,果然是克星。
随即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圣旺分局。
“女士,我确认一下,您丢失了15件饰品,总额约6468欧,丢失地点圣旺跳蚤市场,时间下午两点十五分。没问题的话,请您在这里签字。”
一个中年女警指着接警单,用流利的英文与云洛青确认信息。
云洛青在纸上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签名,无奈地问:“你觉得找回来的机会大吗?”
女警用谨慎的语气回答:“难说,但我们会尽力。您在巴黎住多久?”
“一周。”
这是她来巴黎的第二天,也就意味着五天后如果还找不到,她就只能认栽。
从警局出来时,暮色已经光临圣旺大街。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袄裙,已经有明显褶皱,加上奔跑过度,她的发型也变得松松垮垮。于是她拿出手机,借着自拍镜头,稍微调整了一下发型,这个动作加上身上的那件红色袄裙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云洛青收起手机,落落大方地与对方打了招呼。收获了来自法国人各式各样的夸赞,她的心情总算好起来。
坐上回酒店的出租车,她疲倦地半眯着眼,巴黎铁塔被镀上一层光辉,她突然想起上次来巴黎,是和苏柯一起。
苏柯学的是金融,家里人要求的,云洛青大概知道苏柯几乎没怎么去上过课,大学四年不是泡吧就是在玩摄影。
苏柯擅长拍人像,商业摄影,街拍,人文他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那次她是陪苏柯来出席国际影展的。
以夫人的身份。
苏柯。
云洛青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塞纳河夜景,再次想到这个名字,心里升起一丝懊悔。
要是没看手机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朋友安德烈把昨天遗留在圣旺市场的其他物品送过来。对方是个法国人,在圣旺的旧货市场卖二手黑胶。
云洛青和他是在网上认识的,那时候云洛青为了给闺蜜林星准备生日礼物,挑中了一张黑胶,正好是从安德烈那里买的。
安德烈是个大学生,专业是中国文化研究,中文流利。
得知云洛青是汉服设计师后,开始缠着云洛青了解中国文化。
后来安德烈知道云洛青要来巴黎,就约了见面。
云洛青眉目清淡,骨相柔和,站在繁华的巴黎街头,周身都弥漫着清冷疏离的气质,好像与周遭的热闹隔着一层透明的纱。
安德烈第一次见到云洛青时,她穿着深蓝色马面裙,高挑的个子在欧洲人群里也异常出众。
云洛青很清楚,安德烈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对她有好感。
所以她刻意把之前取下来的婚戒又戴上,与安德烈刻意保持着距离。
两人吃早餐时,云洛青收到警局的电话,说头饰找到了。
云洛青匆忙付完钱,赶过去,却见到了另一只婚戒的主人:苏柯。
“云女士,是这位先生帮我们抓住了犯人,他也是中国人。您确认下是不是这些东西?”
女警的声音在云洛青耳侧减弱,她看着旁边翘腿坐着的苏柯,问:“你怎么来了?”
苏柯生了一双桃花眼,眼睛里总是涔着慵懒随性的笑意,对谁都是这样,但今天却有点不一样。
云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