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托觉得雷古勒斯今天很奇怪——少有的却令人愉悦的不自然,她数不清自己一共回味了多少次早晨出门前那段记忆。她第一次意识到冥想盆是个好东西,从前她并没有太多值得反复品味的经历。她将脸贴在微凉的椅背上,觉得今天眼中的一切都比平时更顺眼,哪怕是灰蒙蒙的窗户看上去也明亮了不少。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她甚至哼起了歌,一想到几个小时后的夜晚,一种莫名的悸动就像潮水般抚过她的脚踝。
中午的太阳烤得身上暖呼呼的,树荫下的她昏昏欲睡。正当准备小睡一会儿时,克洛托突然想起今天还安排了送货,扎比尼夫人请她将前几日购入的珠宝送去她的府邸。她不情愿地爬起来,召唤来一杯水一口喝光,想让涣散的精神重新聚在一起。
她将商品包装好,准备最后确认一次地址就出发,但这时她突然发现那个专用的笔记本落在布莱克家了。“拉索,拉索!”她叫了好几声,但博金博克里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克洛托奇怪地摇摇头,关好店铺后将商品放在包里,转身拉开柜台后方内室的黑色大衣柜。
随后,她出现在格里莫广场房子的卧室里。克洛托轻巧地发出一个探查咒确保周围没人,她习惯性想避开与沃尔布加的寒暄,也想知道雷古勒斯在不在家,但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挥动魔杖,从书桌上飞来的笔记本掉进她怀里。正当准备离开时,手里湿哒哒的触觉让她大吃一惊。低头一看,她发现笔记本的外皮沾满了水珠,甚至部分内页也被打湿了。她赶紧给它来了个烘干修复咒,抬头望向书桌——并没有任何打翻的杯子。又凑近一些,她看到了桌上的水渍,马蹄莲上原本用魔法固定的露珠正一滴滴往下坠。
克洛托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个场景熟悉得令人害怕。来不及细想,她匆忙跑去雷古勒斯的房间,一边拍打着厚重的雕花木门一边扭动门把手但无人回应;接着她又去了书房,还是扑了空。这太不正常了,而且她注意到手上的婚戒似乎发出了微弱的光芒,这让她更加肯定,绝对发生了什么事。
她后悔自己没有紧急联络他的方式,转而突然想到了拉索,这个深受雷古勒斯信任的家养小精灵,它说不定知道呢?她又叫了几声拉索但仍然没有回应,于是径直跑到了厨房,料理台上堆满了食材,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非常有限的范围。克洛托颤抖着拉开一个又一个抽屉,最后终于在一个装满旧茶巾的橱柜里发现了它的影子。
拉索躲在阴影里,正抱着自己瘦小的身躯哭个不停,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克洛托蹲了下来但又马上后退了一步并悄悄施展了检测咒——这里有黑魔法痕迹,而且跟那个她从有求必应屋顺走的冠冕一样!这个发现让她急促地咽了咽口水,紧紧握住魔杖。
“拉索,雷古勒斯呢?”克洛托故作轻快地问道,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它。
家养小精灵哭得肿了起来的眼睛木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摇了摇头,重新抱住自己的膝盖。
这太不对劲了。“雷古勒斯在哪儿?”她忍着恐惧与担忧还有怒火又问了一遍。
这次拉索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克洛托皱起眉毛,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作为布莱克夫人,我命令你告诉我,雷古勒斯在哪里。”
平时对他们一家人言听计从的拉索仍然无动于衷,它委屈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祈求她别再问了。
无数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难道拉索不得不背叛了主人?或者谁对它施了夺魂咒让它去干了什么?它怀里抱着的到底是什么?她试探地点亮魔杖举到他们之间:“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出乎意料,拉索慢慢转了过来,向她张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印着布莱克家徽章的袖扣,跟今早雷古勒斯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她大吃一惊,声音甚至有些结巴:“你……你怎么……”
“拉索是一只自由的小精灵了。”它的声音没有任何获得自由的喜悦,反而像在念悼词。
“能告诉我雷古勒斯在哪里吗?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克洛托不知道雷古勒斯为什么这么做,但眼前的家养小精灵绝对不是一无所知,她无法命令它,只能想办法说服它。于是她靠近了一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善又值得信赖。
它只是悲痛地摇摇头,低声道:“拉索答应了主人,不会告诉任何人今天发生的事。”
拉索简单的话再次提醒了她他们之间的距离以及她从始至终一直被排斥在外的位置。作为外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担心、紧张他?克洛托发出自嘲的冷笑:“哈哈,真是好样的!他是不是让你隐瞒那些黑暗的勾当?果然是一个标准的布莱克,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该死的,我居然指望他能做出改变!”
她的话让拉索突然愤怒地站了起来,厨房里的各种刀具也跟着立了起来。“不许你这么说雷古勒斯主人!他是拉索见过最好的巫师!没有人比他更勇敢、更优秀了!”
“哈,确实如此,黑魔王手下最‘勇敢’的食死徒!全然不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