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老板相助,安玉和沈逑然很快便对城北的商街有了大致了解。两人接着将商街逛了个遍,北地新奇的玩意儿也买了个遍,吃的喝的用的,身后的安柏又一次全身挂满了盒子和袋子。
盘算着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安玉便邀请沈逑然来自己的家吃饭。几人将买回来的吃食装进盘中,便摆满了餐桌。许是冬天积雪太多,饶是堂屋的门上挂了厚厚的帘子,透过窗子的光线仍是亮堂。
沈逑然在场,安如山和安柏父子二人没怎么说话,知礼懂礼与沈逑然保持着一定距离。倒是周墨和沈逑然谈得热络,二人本就在马车上相识,如今周墨看着沈逑然落落大方甚是喜欢。
吃完饭安如山带着安柏去院子里打些家伙什,有家具也有在家练习的棍枪。周墨随他们去,带着安玉和沈逑然上了暖炕。
“我们去看了布坊,新州布坊生意不好做,这边冬季寒冷又漫长,街上的百姓大多都使用动物的毛皮做衣裳。这些皮毛他们自己打猎获得的也有,兔毛这样便宜的也有。若是扯块布,塞些棉花做新衣裳对他们来说太奢侈了。”
“对,我和沈逑然在城北看了半天,那些穿棉袄的百姓,且不说布料都大差不差,就连花样子也就那几种。本来宋心琴他们家之前做的就是这样一般布料的生意,按理说生意不会差成那样。可是那老板却说最近一两年,新州城北的纳克逊人突然多了起来,或许是他们拿来的皮毛也不一定。”
“我和安玉想着,大件的皮毛总归也不便宜,撑不起北地的百姓花上几两银子,不如考虑考虑咱们的布能不能与那些皮毛做成什么东西,左右这边粗布比细布好卖。若是想开一个与都城差不多的布坊,怕是生意会不好做。”
周墨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立马就抓住了其中要害:“那你们去的那个布坊,是靠什么营生的?”安玉将老板的话转述了一遍,这让周墨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周墨才开口道:“新州虽说在北地算得上繁荣,可终究还是个战乱的地方,生意肯定远不如在都城时好做。这样吧,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出去看看。新州这么大,总能找到营生的,这么大老远得来这,没有混吃等死活不下去的道理。”
送沈逑然回家时,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步路,沈逑然却走出了诸多感慨。她像是感叹:“阿玉,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会是这种性子了。”
安玉挠头,不知道沈逑然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沈逑然打开院子门,招呼安玉进来:“我遇到过很多高门大户的嫡母,可像你娘亲这般坚韧的却很少。你看,今日我们在商街上遇到的那个布坊的老板,她也是因为丈夫从军才搬来北地,可言语之间,总能听到她的抱怨。”
“她的抱怨很正常,放到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很正常。可是这一路,我从未听见墨姨有一声抱怨。况且就连我,来到北地之后也没想到要做什么,可墨姨恐怕早已在想要做些营生了。”
“哪怕现在跟着丈夫随了军,离得这样近,墨姨也从未想过自此就安顿下来,相夫教子便好。”
安玉在她身旁边听边点头,其实安玉也是这样想的。来到大聿这么久,最佩服的女子不是沈逑然,也不是顾一清,而是自己的娘亲。
沈逑然这时叹了一口气:“或许,我真的应该像墨姨一般,无论走到哪里,走到哪种境地,都应该让自己自立起来。”
安玉此时接话道:“子君,不如你跟我娘亲一起,把这个布坊开起来吧,我跟宋心琴说,算你一份东家。”
沈逑然看着安玉:“那你呢?你来新州,不打算跟你娘亲一起吗?”
安玉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这不是想偷懒嘛,你和我娘亲出力,我坐享其成还不好吗?更何况,沈太师的女儿做生意,我可不敢抢了风头。”
沈逑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安玉的额头:“就知道贫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既然不想做那我便帮你做,不用算我的分红,就当我为你干的,反正我在这边闲着也是闲着。”
安玉撩开堂屋的帘子,沈逑然的婢女已经将这屋子打扫的干净明亮,中间一盆银碳更是让着屋子宛如春季。想着自己家里只有炕是暖的,安玉瘫在角榻上,一动也不想动。
“既然你要帮忙,就断没有不要分红的道理。你和娘亲一起做事,估计娘亲也会开心。至于我嘛,”安玉翻了个身,“我要等杨随来,然后去军中找机会。”
沈逑然听到杨随的名字本还想打趣一番,可马上便听到安玉要去军中。她从椅子上做起,急走几步到安玉榻前:“你说什么?要去军中?”
安玉见沈逑然有些紧张,随即坐了起了,认真地说道:“嗯,去军中。我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若不能去军中就太可惜了。”
“我在荆湖时刚好碰上起义,虽说景泊安将我安排在了伤兵营,可后来还是遇到了敌军来袭。我当时很害怕,可过后却觉得我这么多年学了这么东西终于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