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爹和继兄继姐,这日子当真就好过?
别看梁红桥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条件好,学校好,可历大姐是什么人,干妇女工作的,看过的事情多了,一个家说句难听的,就跟一窝猪一样,都在一个槽里头抢食吃,好处都是有限的,谁吃亏?自然是哪个弱哪个吃亏了!
历大姐拍了拍姚跃的背心,姚跃顺其自然把调门降了下来,干打雷不下雨地抽噎。
“照理说,这也算家务事,我不应该插手管,你们毕竟是亲母子,没有隔夜的仇。我要是管多了,倒是里外不是人。”
梁红桥讪讪的,接不上话,梁老太生闺女的气,懒得给她打圆场。
“哇——婶子吖,你别不管,你要救救我,要不然,我妈非打死我不可!”
姚跃抓着历大姐不放,她这话倒不是夸张,她真的担心梁老太心软,被女儿拿住了,要是没人支持,她今天肯定会被梁红桥抓回去何家,还逃不掉一顿好打!
至于亲哥姚飞,跟她爸一样,根本招架不住她妈,一句“不孝顺”就把他拿捏住了!
“姚跃啊,你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你妈说的话你都明白,其实,要我说,女孩子的确跟着亲妈更好,你这孩子向来懂事,可这跑了好几回,总有个缘故,有什么委屈,你当着咱们的面都说出来,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能给你做主。”
历大姐其实心里头还是倾向于让姚跃跟着亲妈的,生孩子养孩子,天经地义,你生了就得养,对吧?要是把孩子甩给没结婚的儿子那算怎么回事。
梁红桥说别的都是画大饼,可说的关于姚飞的婚事却不是假话。
要是拖着个妹妹,那他挑对象的水平就得下降一大截,这个妹妹才七岁,起码得养活十来年,哪个大姑娘愿意一进门就当个“有实无名”的后妈?
姚跃一时间有些卡壳,她要怎么说,能说她现在心理年龄27比实际年龄大二十年根本不需要监护人,能说她社恐特讨厌麻烦亲戚一点不想住何家那个是非坑去自虐,能说即使她汇合了这辈子的记忆也跟她妈不亲压根儿不想委屈自己?
都没办法说。
好在,她现在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我不是拖油瓶!”
“我不要睡地板!”
“我要在自己家住,不去何家!”
小朋友就是可以这么直白,短短三句,五个大人的脸色都变了。
姥姥姥爷是心疼,历大姐则是怜惜,姚飞怒目而视,梁红桥却是一脸的尴尬。
“你让咱家小跃睡地板?”梁老太只觉得心哇凉哇凉的。
梁红桥这二婚匆忙,何家那边的房子梁老太没有去过,可女儿回家炫耀过不止一次,上百平,足足三个房间,这么宽敞的地方容不下一个七岁的孩子?实在不行,额外弄个床能有多难,何至于让这么点大的孩子睡地上?
梁老太太在心里一盘算,就扒拉明白了,肯定是女儿女婿一间,何家的两个孩子一人一间,没人愿意和小跃一块住,就把孩子随便安排在客厅或者阳台的犄角旮旯打了个地铺。
一家子五口人,就一个最小的七岁孩子没处睡觉!
真是好一个“一家人”啊!
“姥姥,地上可凉了,我半夜老是冻醒,还有蚂蚁和虫子,我特别害怕睡着了它们钻进我耳朵里!”
姚跃抓着梁老太诉苦,她可不全是装的,是真的怕,以前最惨的时候住大学宿舍,小强就是底线了,跟老鼠一块儿作伴的日子,真的是头一遭。
“他们半夜起来上厕所,还踩我,我明明没挡着路……”
家属楼的厕所也是公共厕所,一层楼一间,起夜的时候必定要穿过客厅出门的,何万丽开门关门不但不轻手轻脚,还刻意大力摔门,每回都能闹醒好几个,何千强就更讨厌了,除了声音大,还会刻意用臭脚丫往她脸上怼,熏她,特别膈应人。
木老闷越听越生气,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真心想要骂闺女几句,又实在骂不出口,憋得自己长长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挠头。
梁老太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一大家子,其他人高床软卧地睡着,就扔小跃这么一个刚到生地方的小孩子睡地上,这家人的心得有多狠?这当妈的心是铁打的吧?就是后妈为了迷人眼,也不能刚结婚就干出这种事儿来!
有她两倍大的继兄继姐非但不容让,还排挤捉弄,这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哦!
老太太一把将孩子抱进怀里,饶是素来性子刚强,这会儿也心酸得直掉泪。
姚跃从小就是姥姥带大的,这会儿被老太太搂着,也不觉别扭,反倒觉得这柔软的怀抱充满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