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3)

“你今日怎么瞧着不高兴?”连瑶君问。

程瞻洛皱起脸,给了她一个活灵活现的委屈眼神。

“好了,”连瑶君笑起来,摇一摇她的手,“这一回,可没有那没眼色的欺到你脸上来,大伙都捧着你呢。”

程瞻洛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觉得,有点无聊。”

女眷们都殷切地注意着程瞻洛和李清渚两人的神色,把她们捧成了人群的焦点。

伯父程达被判了斩刑,他勾结胡人,让襄阳差点沦于敌手,这是应当的,之前苛待她的刘氏与六娘也受牵连,大概是要回娘家居住,或是倚仗宗族供养,总之是再也不会出现在程瞻洛眼前了。

之前跳出来为难她的萧氏因这一回萧镕的通敌案焦头烂额,压根就没有派人来,萧素娘受了训斥,也很久不会出现在社交场合了。

程瞻洛却没觉得有多么快意,反而感到一阵难言的惘然。

阿耶在时曾说过,朝局如风,一会一个风向,多少人都是风吹两边倒,跟着变得飞快。

这时围拢在她们身边的女眷们,改天也许就会变个模样,出现在另外的人身旁,口里说着一模一样的恭维话。

说到底,女郎的一身荣辱都系于宗族之上,或是父亲,或是夫婿,或是儿子罢了。

就像刘氏与六娘失势不是因别的,是因程达翻的错终于被翻了出来,如果程达的仕途能一直得意,她们再苛待千个百个程瞻洛,也能照样安享富贵荣华。

之前的王鸾,现在的萧素娘,面对她时或恭维或为难的态度,也都是出于背后的宗族授意。

世家贵女们从小收到的教育便是,女郎们自小受家族供养,锦衣玉食长大,于交际婚嫁上,自然也要为家族的利益牺牲,所谓家族,就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所有人都只是依附于树上的枝叶。

程瞻洛从小也受过这样的教育,只是阿耶说这样的话不好,去了两回就不叫她再去听了。她那时候还小,模模糊糊没有太多实感,后来长大了,见的事也多了,现在才觉出这论据背后轻描淡写的残忍。

一个女郎的一生,一个人全部的性格脾气,一切的悲欢与荣辱都不重要,就这样轻描淡写的隐藏在“家族”两个字背后,只是攀附在树上的丝萝,永远无关紧要,却无法挣脱。

阿耶现在若是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怕是会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吧?只是那些离经叛道的话,再也没法对阿耶说了。

程瞻洛轻轻舒了口气,对连瑶君笑道:“她们恭维的哪里是我?分明是庄伯父,眼见着都说到要将那定鼎碑改作北伐碑,新刻庄伯父南征北战的功绩呢!”

连瑶君哈哈笑了起来,满不在乎地说:“伯父战功赫赫,难道还上不得碑吗?”

程瞻洛却摇了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

方才不过略坐了两刻钟,扑面而来的全是没口子的夸赞,当士族们原意恭维谁时,用词永远是非常文雅而夸张的。那天花乱坠的架势,让人还以为庄戎要变成下一个打天下的开国皇帝呢。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

大齐的皇帝尚在,不管是不是痴呆,那总归是个正儿八经的皇帝!

牌桌上还有高太后和端王永王,人人都盯着下一任的皇位虎视眈眈,这时候如果庄戎在属地大肆宣扬自己北伐的功绩,用的还是前朝定鼎碑这样敏感的东西,你是要造反还是要造反?

这可不是打麻将,三个人已经打得够热火朝天了,没人会乐意再加一个庄戎进来凑一个三缺一。

好在庄戎一向谨慎,本身也没有自立的心思,一力推辞了。

程瞻洛和连瑶君用更衣这个借口逃了一会席,又慢悠悠往回走,回去的路上路过了男客们的院子。不少人随意坐在草地上,还有人三三两两,正走进花木葱茏的园林。

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这片林子时常有人打理,并不寥落,还有些鸟在树上筑了巢,树梢上有雏鸟正吱吱喳喳地吵闹。

有两个面白傅粉,一身华贵的世家子像是喝多了酒,摇摇晃晃走过来,在树下站定,从随身的锦囊里拿出两个弹弓。

瞄得并不准,但擦着巢而过,巢中雏鸟受了惊吓,叫声更大了,还有一只挤到巢边,颤颤巍巍露出一个头,差点滑落下来。

有什么金灿灿的东西擦着树梢落下来,程瞻洛瞧实在了,是纯金的弹丸。

她和连瑶君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皱起了眉。

佛门清净地,不好杀生的。

那巢筑得实在高,两人几次都没打着,便换了目标,正巧这会儿有只圆滚滚的长尾巴花喜鹊蹦蹦跳跳在草坪上啄来啄去,眼看着越来越近,还没什么戒心地背对着人群,这两个人头凑着头合计了一番,拉满了弹弓。

“嘿!”程瞻洛猛地一跺脚,往那边喊了一声。

她的声音一出,扑啦啦——

喜鹊被惊飞了,那两人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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