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你来杀我的?”陈庆文冷冷问道。 田高雄擦了擦嘴角的血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阴涔涔地说道:“遇到个点子硬的,不过没关系,就疼一下的事……” 陈庆文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他现在这副身体,原本只是个书生,没有强大的肌肉作为支撑,能打伤田高雄也仅是抢占了先机罢了。 敌我双方身体上的差距一目了然。 田高雄的影子逐渐在他的身上蔓延、放大,直到完全掩盖。 呼呼呼! 狂暴的、狠戾的劲风刮来,田高雄估摸着距离,一拳朝着陈庆文面门上砸去。 碰! 陈庆文双臂挡在面前,陡然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连连后退,手臂传来的已经不是阵痛,而是发麻。 在田高雄看来,他只不过是个穷酸书生,顶多算是有些才华,与他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恶徒相比,简直就是待宰羔羊。 “肉票别再挣扎了,让雄爷给你个痛快!” 田高雄呼呼地喘着粗气,还没那么快恢复意识,仅是情况稍微好了些,这种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准备抓住陈庆文一把掐死。 殊不知,他身后的烛光通过脚边短匕反射进陈庆文的眼中。 突然,陈庆文往田高雄身上扑了过去。 田高雄见状,冷笑道:“哈哈,这么急着投胎吗!” 在他抓住陈庆文的那一霎,后者也顺势捡起地上的短匕。 浓烈的窒息感瞬间充斥在整个大脑。 田高雄力道极大,立刻让陈庆文开始失去神志。 陈庆文努力打起精神,紧紧握着匕首不让掉下。 咚! 田高雄将他推到牢房的栏杆上,撞得他七荤八素。 背部吃痛,陈庆文眼前的画面似乎开始模糊。 糟了! 暗道不妙,陈庆文明白这是大脑缺氧的征兆。 “恶徒快放开我大哥!”杨万里呼喊道,“快来人,狱卒、司狱呐!谁来都行!” “嘿,别喊了,今晚不会有人过来了。”田高雄说道。 烛影闪烁,忽明忽暗。 正在这时,田高雄双臂青筋暴起,一心只想让陈庆文去死。 韩彦朴突然暴起,铆足了力气朝着陈庆文背后的栏杆撞了过去。 轰! 韩彦朴的力量巨大,野蛮的撞击让整间牢房都为之颤动。 陈庆文只觉得身后涌来一股强劲的力量。 “趁此时!”韩彦朴吼道。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竟是将田高雄的双手震得略微松动。 也正是这个松动,陈庆文猛吸一口气,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 “噗”地一声响。 田高雄全身卸去了力气,拼命地咽着温热的液体。 那是抑制不住的鲜血。 陈庆文握着短匕,又狠狠地刺了进去。 田高雄的躯体倒在他的身上,温暖的血液倾泻而出。 气氛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烛火恢复平静,一缕黑烟悠悠升起。 陈庆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推开田高雄的躯体后,就这么坐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以前不过是个成绩还不错的学生,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就遇到这种事情…… 仅是想要离开牢狱,仅是想要替前身平冤,仅是想考个功名好好生活…… 算了,不想了。 牢房陷入一片沉寂中,连同呼吸似乎都变得微弱。 许久之后,陈庆文靠着栏杆,咧嘴对身后的韩彦朴笑道:“黑旋风,算我欠你个人情……” 而韩彦朴却是头也不抬,答道:“不过是帮你杀了个恶徒而已,当年俺爹和俺不知杀了多少金鞑……” 闻言,陈庆文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说道:“真英雄!可是为何你在这牢中?” 韩彦朴哼了一声,说道:“俺就是不服那姓秦的,说几句听不懂的鸟语就以为自己了不起,前不久俺气不过在街上骂了几句,谁知被奸人听了去就被关了进来。” 陈庆文微微颔首,自是知道韩彦朴口中姓秦的为何人,难怪之前问了也不愿说。 “大哥,你没事吧?”杨万里担心道。 陈庆文挣扎着挪了一下身子,刚才生死时刻爆发出远超这副身体的力量,现在全身疼得要死,喘了几口气,说道:“没听到黑旋风说的吗,就这小小恶徒而已,啥也不是。” 杨万里见他还能如此风轻云淡,心想不愧是大哥,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出来还是这么硬气,望向他的眼神更加崇拜。 随着时间推移,陈庆文大脑飞速运转,直到东方之既白…… 从走廊的尽头走来一名狱卒。 那狱卒睡眼惺忪,按照惯例清晨查房,待到他走到陈庆文的牢房外,见到满眼的血迹,揉了揉眼睛,随后惊呼起来。 “死人啦!” …… “李公事。” “人呢!” 李仲永胸膛起伏,冷着脸问道。 那狱卒急忙应道:“死的人不是陈官人。” 走过长廊,李仲永命狱卒打开牢房,见到陈庆文双眼紧闭,还能听到鼻息,松了口气,又看向他身旁倒着的尸体,眉头皱起。 陈庆文突然睁开双眼,从身后抽出匕首朝着李仲永冲去。 “官人不可!”狱卒喝道。 李仲永下意识拔出腰间朴刀,目光微凝,又收了回去。 陈庆文将匕首抵在李仲永脖子上,沉声道:“为何杀我?” “不是我要杀你。”李仲永仿佛完全没把陈庆文此举放在眼里,淡淡地答道。 陈庆文稍稍用力,在李仲永脖子上摁出一道红印。 此时,他盯着李仲永的眼睛,对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匕首,作揖赔礼道:“对不住了,有人要杀我,此举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