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在一阵巨大的闷声之后,扬州城北大门开始闭合,原本守城的士卒就只剩下两人,更是不可能拦得住猛然冲过来的李仲永等人。 赵亭玉见到城门即将关闭,心思已然沉入谷底,那横插一杠的黄廷佑此时也是一脸呆滞的望向前方。 就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李仲永一行人渐行渐远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一人一马缓缓前行。 那是一个青年书生,一身白衣,头戴斗笠,就这么与赵亭玉擦身而过。 赵亭玉认得出来,此人便是陈庆文。 在扬州城弄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竟然还敢优哉游哉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难道这个书生不怕死吗? 赵亭玉肯定不会信,这天底下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不畏生死? 就在陈庆文经过赵亭玉身旁的时候,赵亭玉沉声说道: “为什么你要帮他?” 陈庆文并没有说话。 赵亭玉自顾自地继续问道,脸色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真的,我很欣赏你,够聪明,够狠,像是你这种人到哪里都会有一席之地,又何必为李仲永卖命?!” 这时,在马上一同坐着的小和尚,慧心见到陈庆文的身影,忽然想起来对方的委托,但又见到赵亭玉脸色难看,犹犹豫豫地问道:“这位施主留了一首诗词与信笺要我交给你……” 赵亭玉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应对之策。 慧心有模学样地说道:“枯藤老树昏鸦……” 闻言,赵亭玉眉头皱了皱。 “小桥流水人家……” 赵亭玉命人把城门重新打开,官道之上,陈庆文正于落日余晖之下骑马而出。 “古道西风瘦马……” “赵兄,那个是陈庆文,快让人杀他!”黄廷佑此时才反应过来,见到陈庆文的背影,连忙呵斥道。 “夕阳西下……” 赵亭玉的内心烦躁不堪,一时间寻不到接下来的方向。 “断肠人在天涯!” 慧心说完,递出了陈庆文留给赵亭玉的信笺便急忙离去。 话音刚落,赵亭玉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慧心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断肠人在天涯。” 赵亭玉低声喃喃道,任凭黄廷佑在旁边歇斯底里的咆哮。 陡然间,他抽刀抬手,在一道道惊诧的目光当中挥刀砍下。 黄廷佑瞪着眼睛,只觉得脖子处一凉,随后便是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不明白,赵亭玉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挥刀? 还未感到疼痛,意识就这么消散。 黄廷佑的身体轰然倒下,鲜血飞溅开来,身旁的吴成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作揖问道:“公事,这位黄公子可是……” 他正想说出黄廷佑的身份,却被赵亭玉摇头制止。 赵亭玉默然打开信笺,待到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眼神从恍惚到迷茫,再从迷茫转而变得坚定起来。 他扬起朴刀,对着此次带出的皇城司手下呼喊道:“去梁府,诛杀叛国贼梁付林!” 众人闻言皆是当场愣在原地。 赵亭玉再次大喝道:“诛杀叛国贼梁付林!” …… 数日之后,楚州城郊。 “陈兄,过了这个楚州城,再渡过淮水就到金人的国界了……” 李仲永骑着马与陈庆文并肩而行。 陈庆文点了点头。 时至今日,虽是清楚陈庆文在扬州做了什么事情,但仍是感到一阵恍惚,有时候他甚至感到难以置信。 一介书生,怎么办到的…… 饶是他这种在战场上拼杀、与官宦较量的殿前司公事也办不到。 扬州城的三把火,算是彻底掀开了那些瘦马会文人的遮羞布,几乎所有百姓都知道,瘦马会不过是打着那些官宦富豪以娱乐的幌子,做些胡作非为的龌龊事情。 至于那淮南东路安抚使梁付林,他派了探子回去了解情况。 就在李仲永他们离开扬州城的那天,皇城司公事赵亭玉在北城门口,突然暴起斩杀了一名面露贵气的青年,随后公然咆哮,说着“诛杀国贼”一类的言语。 想必此番也是出自陈庆文之手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陈庆文能够说通赵亭玉。 扬州城经此一事,算是被他们掀了个底朝天了。 到了昨日,他得到消息,赵亭玉已经将梁付林当场斩首,同时也迅速地稳定官、商、民三者之间的躁动。 “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说服赵亭玉的?”李仲永偏过头,问道。 陈庆文出了一口气,答道:“我为他写了一首诗词……最后的选择还是要看他自己。” 李仲永好奇地问道:“什么诗词?” “秋思。” “说与我来听听。” 陈庆文点了点头,说道:“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说到此时,马车之中传出悠扬的琴声。 陈庆文颇为赞许的望向车内的女子,接着说道: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说完这些,除了琴声以外,众人皆是沉默,揣度着这首诗词的韵味。 他们都是背井离乡之人,为了国仇家恨这才聚在一起。 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没人能够预料到。 说不准,他们有些人甚至都回不去了……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李仲永眼神时而闪烁,时而幽静,过了许久才长出一口气。 “难怪赵亭玉会回心转意,就这么放任自己离开。” 李仲永说道,他心中清楚,同是天涯沦落人,当年在开封背水一战,失败之后辗转流离,终于在临安府才能够有所喘息。 当时战场上一个个兄弟的离去,忠骨还未安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