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薛兄,至今想来仍是觉得此词惊羡,每每品读眼前很容易浮现词中所展现的意境,难以想象这首词出自杀害裴兄的恶徒。” 王胜对前几日醉仙楼的事情感到一阵后怕,甚至想起陈庆文的笑脸时觉得不可思议,他们都是一介书生,怎么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段,杀了人后竟是还与他们交谈几句,做出此词。 “这几日泗州城戒严,结合此事应该就是那陈庆文所为了,只怕正如洪利所言了。”薛平义端起茶水,现在思绪混乱,品不出滋味来。 “这般说来,裴兄的死与我也脱不开关系……只是当时我确实被那陈庆文的才华吸引,没想到……”王胜沮丧地低下头说道。 “王兄,那人狡猾,你也不必因此自责,他只是利用了你,并非你的本意……” 王胜摇了摇头,眼泪从脸颊滴落。 他也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可是每每想起此事,总是心中愧疚不已。 “若是我不带他引荐给裴兄,事情又何至于此啊!” “王兄,你听我说,哪怕是我在听了这词之后也会被那人的才华深深吸引。”薛平义宽慰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倘若当天是我遇到了陈庆文,也会带他过来相聚,只怪此人心思狡诈,沉浮极深。” 王胜沉默不语,暗自啜泣。 薛平义接着说道:“现在当务之急应是配合洪利追查陈庆文的下落,我们要当面质问他,为何利用我等善心却以此为答!” “怎么追查?我们又不像裴兄能文能武,就连裴兄都死在他手里,我们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洪利下令封城了,很明显陈庆文此时就在城里的某个角落躲藏,而你要知道,只有我们二人知道陈庆文的相貌,洪利目前都是睁眼瞎,就算当街看到也认不出来!” 王胜闻言,当即拍案而起,失态地大喝道:“你怎么现在才说!怪我太过悲痛,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 薛平义也是跟着站了起来,说道:“洪利自是知晓裴兄与我俩之间的关系,估计是不想我们太过自责,但事已至此,先帮着把人找到吧。” “也只能如此。” “王兄,要说这泗州城也不大,他跑不掉……” 薛平义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慌忙揉了揉眼睛,再次朝着某个方向仔细看去。 “薛兄?” “王胜,你看那人……” 王胜转过头,两人的目光汇集于一个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书生,只见那书生在青楼门口执扇信步。 此人正是陈庆文! …… “洪利!我们找到陈庆文了!” “陈庆文?撤离拔?” 洪利摸了一把油腻的脸,露出疑惑的表情。 “在哪里?怎么发现的?” “他就在翠楼,王胜、薛平义亲眼所见,他们认得陈庆文,虽说隔着半道街,但那模样一定是他,错不了,已经有人盯着了,快带人去抓人!” 洪利当机立断,吩咐道:“将王胜、薛平义二人隔开,不让他们与那小子当面对质,这二人论城府要远远逊色于那小子,担心又出什么幺蛾子。” “是。” 又是吩咐了几句,洪利思考一阵后才缓缓起身,带着扈从朝着翠楼赶去。 翠楼门口,莺莺燕燕之声络绎不绝。 “你们绕过去后门守着,你们直接进去搜人,还有你们几个在这里等里面消息。” “是。” 心中盘算着时间,自是觉得应该此次十拿九稳了,洪利神色凝重地盯着翠楼的大门。 就在洪利思忖着有无疏漏的地方时,只见一年轻书生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 “他就是陈庆文!” “动手!” “拿下!” “……” 洪利与那年轻书生的眼神碰撞在一起,从对方的眼中,他只觉得犹如被一只正在狩猎的饿狼,眼神深邃而坚定,一时间他甚至可以确定,只有此人够胆做出这一系列的惊人之举。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背,不知不觉中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他自嘲的笑了笑,都这时候了,就算那小子是神仙,自己也有把握拉他下来。 “你们几个滚开!” 陡然间,从青年书生身后走出一道身影,令洪利感到莫名的慌张起来。 完颜克怎么在这里! 洪利连忙赔笑上前,解释道:“贵人,我们正在追捕杀害裴都头的凶手。” 完颜克冷冷地瞥了一眼正蠢蠢欲动的士卒,呵斥道:“胡扯,这是我新找的先生!” …… 陈庆文虽说是面无表情,可是眼神里的戏谑却被对方看在眼里。 他也在打量起这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 睿智、坚定。 这是陈庆文在面对洪利的第一感觉。 “怎么回事?杜衡不是死了吗?” “我怎么没有发现你真的很蠢啊,死了我就不能再找一个吗?” 完颜克怒道,甚至已经上手轻轻拍了几下洪利的脸。 又感觉手上粘着油,嫌弃地在洪利衣服上擦了擦。 “不可能,他是宋廷派来的细作,贵人莫要轻信小人!”洪利焦急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与宋人串通,杀了自己人?” 完颜克显然特别生气,他今天只是想来这翠园玩玩,顺便观察一下这个新来的先生怎么样,然而兴致勃勃的他却被这突然到来的洪利搅黄了。 “不敢、不敢!我们就是贵人的狗,怎么可能怀疑贵人,我的意思是他欺骗了你。” 洪利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他现在一心就想着要抓陈庆文,所以不断告诫自己要解释清楚。 实际上,越是想要解释清楚,就越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