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弩箭的箭头处有牙痕,确实是贵人的,以往贵人都有磨牙的习惯,没想到却成了杀害贵人的凶器。 先一箭贯穿胸膛,那时候人还没死,但贵人没有了战斗力,那小子很谨慎,占据先机之后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选择一种更为稳妥的方式,朝着脖子又射了一箭,然后连续数刀进去……” “太狠了,为了确保贵人死透,竟然能做到这么狠毒的程度,这下事情太大了,泗州城要翻了天,不……应该是我大金都要为之震颤,太严重了……那小子真的不知道自己杀的是谁吗?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再次挑起两国战争……” 洪利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地喃喃自语,仿佛整片天空都随着完颜克的死而塌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看到知县的暴怒,大将军的肃杀……甚至是自己的下场。 会死吗? 他不敢确定,马上完颜亨就要到来,若是见了儿子死亡的惨状,必定降下滔天怒火。 总之,轻者也要打入地牢了。 陈庆文、撤离拔! 你真的好狠毒的心! 难道你不怕挑起两国战争? 洪利晃了晃脑袋,猛然起身命令道: “追!你们都给我去追!十几个汉子保护不了一个贵人,要是再抓不到细作,我们全都要脑袋搬家!” “是!” 一时间,所有人都分散开来寻找凶手,只剩下洪利一人待在原地。 他忽然看到完颜克尸体旁的几个字,下意识地低声念道: “泗州出猎……什么意思?” 他沉思半晌,回想起麾下丁立死亡的时候有一张麻纸。 当时只是匆匆一瞥,知道上面是一首词,放在身上便没有过多理会。 所以这四个字很容易引起他的联想。 他连忙从怀里拿出那张麻纸,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思已然沉入谷底。 好一个“射天狼”啊! …… 在泗州城东北的方向上有一座独山,名为景开山,山上有一座道观以此山命名,称曰“景开观”。 陈庆文沿着台阶向上望去,景开观俯在山峰之下。 他早就打听过了,此观只有师徒二人仍在,几乎是一个废弃之所,故而在杀了完颜克之后来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此处。 回头望了望身后,暂时还未有人跟上,便转过头牵马上山。 半路上,见到一小道士在扫山路。 “你家师傅呢?”陈庆文问道。 那小道士以为听错,仍在扫地。 “小道士,这里可是景开观?”陈庆文再次问道。 小道士这才抬头,惊讶地看着陈庆文。 此观已经许久没有香客上山了,所以突然见到陌生人后,小道士感觉此人应该是迷路了。 “是景开观,你要是去海州的话,要往北面渡过黄河才行,到这里属于是绕路了。” 陈庆文笑了笑,从包裹里拿出两锭白银,说道:“那没错了,我就是要来这里,小道士,你带我去见你师傅吧,我用些银两将这座道观买下来,你们赶紧换个地方。” 小道士愣了愣,又行了一礼,说道:“前几日师傅羽化了,现在道观只有我自己……” 闻言,陈庆文说道:“抱歉,不过若是你师父不在了,我再多给些银两,你就拿着这些银两离开吧,到山下的乡镇讨个营生,总比一个人在这座荒山生活要强些。” 小道士似乎有些动摇。 他年岁不大,看上去约莫十五岁,这个年纪总归是好奇外面的世界。 之前有师父的约束,他不敢下山,现在师父羽化了,他早就动了下山的心思。 但他还是有些纠结,既希望下山,又担心下山之后无法生活。 陈庆文看出小道士的心思,说道: “你也别犹豫了,等一下我的仇家就要找到这里,你再不走的话可能会被当做我的同伙……” “走,我立马走!” 说罢,小道士拿走陈庆文给的银子塞进道袍里快步下山。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走到一半,小道士突然回头问道。 “陈庆文。” “哦,我叫马小鱼……” …… 洪利以为陈庆文会往徐州方向逃窜,所以领人往西北方向搜寻了整整一天,未见人影。 夜幕渐渐降临在这片大地上,洪利在地图上思考许久。 西北望…… 莫非不是往西北方向去的? 洪利觉得陈庆文阴险狡诈,肯定会反其道而行之。 最终,他的手指落在了景开山的位置上。 “我们搜寻这么久都没找到,这奸贼肯定是往景开山去了,该死,我早该想到的!甚至他的同伙都在这里,这支宋廷派来的队伍,先是迷惑我们,以为他们要经过徐州,然而实际上他们要绕路而行……” 声东击西! 又被他摆了一道! “都停下,全部都随我赶往景开山!宋廷的细作们都在那里!” 洪利朗声命令道。 “是!” …… 景开山脚下。 “知县到!” 听到“知县”二字后,洪利的情绪有些崩溃。 他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把身子弯的很低,恭敬地说道:“知县,您回来了……” 马车内没有回应。 洪利便跪倒在地,说道:“下官知罪!” “你有何罪?” 一道声音从马车内徐徐传出,语气十分平淡。 “下官没有保护好贵人!”洪利再次说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片刻之后,完颜克掀开窗帘,冷冷地看向匍匐于地的洪利,说道: “害死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