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席卷残云之后,赵檀与何栗便是享受到温饱所带来的极大幸福感。赵檀坐在木凳上对何栗仔细端详起来。 何栗打了几个饱嗝,翘起二郎腿,有滋有味的吮着鸡骨,感受到赵檀的目光,问道:“官家,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赵檀沉思片刻,笑吟吟地说道:“老何,若我做了皇帝,赏你个大官当当。” 这种半开玩笑的话传到何栗耳中反倒是令他认真起来。 “官家,我已经做过大官了,年纪大了,懒得当。”何栗老神在在地说道。 赵檀以为老头儿也在说笑,打趣道:“别吹了,要不是看在刚才你那点官威,估计连个知县都当不上,要我看,你最多是个员外郎。” 说着,赵檀又伸出拳头,只伸出拇指和小拇指说道:“从六品。怎么样,够给你面子了吧?这可是大官。” 何栗却摇了摇头,只是伸出拳头,伸出食指与中指,说道:“正二品。” 赵檀不信轻笑一声,也与何栗一样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道:“既然只是个二品,不如就封你个太师吧,那可是正一品的大官。” 何栗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鸡骨,对赵檀跪拜道:“臣,何栗,谢官家隆恩。” 见到何栗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赵檀脸色也稍稍认真起来,俯在何栗耳边询问道:“老何,若是许你个愿望,你想做什么?” 接连地问话并没有使何栗这位白发老人糊涂,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也是凑到赵檀耳边轻声说道:“臣最大愿望便是——官家能够登基称帝!” 赵檀笑了起来,何栗也跟着陪笑。 “老何,你还真相信我呀,我那九哥可不是吃素的。”赵檀捏了一颗花生米往嘴里扔去,咀嚼一阵品味起刚才何栗的言语。 “我相信。”何栗笃定地说道,“官家被金人掳去那年不过九岁,期间十一年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断不会是康王可以领会,所以臣坚信,官家必能带领大宋驱除鞑虏,收复旧地,还于故都!” 话音落下许久,两人只是相视并无言语。 随后何栗嘴角抽了一下,重新捏起鸡骨一边吮吸,一边痴笑。 赵檀也跟着笑了起来。 至于何栗最后一句所说的是真是假,这时也无从考究。 而在另一边,县衙堂屋的门后,两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砸了咂嘴,指着何栗的背影,问道:“张主簿,就是此人?” 张主簿点头答道:“回老爷的话,正是,就是他说天子驾到,也不知是真是假。” 在县衙里能被张主簿称“老爷”的人,那肯定就是知县无疑。 王知县用肥胖的手挠了挠头,明明是叫花子模样却声称天子驾到,这绝不是一句笑话就能糊弄过去,要是作假严重者是可以斩立决的。 难不成此二人不想活了? 一时也摸不清赵檀二人的来路,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上前见上一面。 他来到何栗面前,拱手作揖道:“老先生,我是谷城县的知县,王鸿。” 简单行礼后,王鸿便问道:“敢问老先生,官家何处?” “官家就在这。”何栗说道。 王鸿见何栗煞有其事的样子,环视一周未见銮驾也无大批随从出现,复问道:“官家究竟在何处?” 何栗侧身,露出赵檀身姿,傲然道:“此乃天子也!” 闻言,知县与主簿面面相觑。 天子怎么可能是这个脸肿的像“猪头”的青年? 莫非是这老头唬我? 想到这里,王鸿隐隐有些发怒,冷声道:“老先生莫要欺我位卑未曾见过官家!” 张主簿也是一旁附议。 似是猜到对方不信,何栗从怀里拿出一卷龙纹锦缎,朗声道:“此乃先帝遗诏,皇三十七子檀继位登基,天下皆知!” 何栗缓缓拉开诏书,将上面字迹展现一清二楚。 何栗之言仿佛如晨钟暮鼓,震得王鸿一时失神,缓了片刻后才堪堪回过神来。 事实却如何栗所言,宋徽宗传位于赵檀之事人尽皆知。 但是此消息乃是三年之前传出,而今大宋已有皇帝,又怎会认赵檀为天子呢?况且五国城至此地可谓是遥远至极,路途艰辛异常,就算死在途中也并不稀奇。 就在天下人以为赵檀已死,大宋只有赵构一个皇帝之时,事实却给王鸿沉重一击。 当即第一个想法便是不可能! 王鸿讷讷摇头,又仔细看向赵檀,虽说他未见过皇帝,但总想在对方身上寻些痕迹,紧接着,他端详起来何栗手中遗诏,上面字迹运笔灵动,至瘦而不失其肉,倒是与传闻中徽宗独创的“瘦金体”极为相似。 又想了一阵,王鸿说道:“二位且慢,兹事体大,准我与主簿移步商议再做打算。” 何栗也不着急,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王鸿急忙拉起张主簿的衣袖走到院外。 “老爷,那青年莫非真是天子檀?”张主簿见王鸿如此失态,心中也是打鼓起来。 王鸿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此刻他也不太确信,但情况却似乎与何栗之言一致,当下也做不出判断。 他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你可曾与他们冲突?” 张主簿思索后说道:“不曾,或是与门卫拌了几句嘴,要是那青年确实是天子,估计也不会为此发怒。” 王鸿松了一口气,没有冲突便是好事,至少能留个好印象。 但是谷城县饥民较多,人相食的事情他也是知晓一些,若是那青年在这里出了事情,后面有大官追究起来,免不了治个犯脏、失职之罪。 毕竟自知鱼肉百姓的事情做得多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