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李叔晏、李叔晏……” 元吉匆匆忙忙地走进院子,还未进屋便大声呼喊起来。 “元兄,何事竟让你如此匆忙?” 李叔晏还在斟茶,忽然听到院落外传来友人急促的声音,便停下手中的事情来迎了上去。 元吉咧着嘴,眼神闪烁,说道:“李兄,我今日到白鹿书院结识了一个才子。” 李叔晏闻言撇了撇嘴,说道:“白鹿书院向来会有许多有才学之士来往,你能结识到一些才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必如此大惊小怪的。” “不是这样的,此人和那些庸碌之辈完全不一样,你听我娓娓道来。” 元吉不顾形象地拿起李叔晏斟好的茶一饮而尽,抹了一把洗漱的胡须,在桌子上富有韵律的敲击起来。 砰、砰砰…… 李叔晏皱起眉头,眼神里也逐渐带有精芒。 元吉也没有做声,只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李叔晏。 “嗯……这是《念奴娇》的曲调?又好似不太像,节律稍微调得激荡了一些,怕不是……” 李叔晏心中泛起波澜,惊异道。 元吉笑道:“不错,这是一首新的词牌名。你也知道,金、宋的诗词才刚刚得以兴起,大多词牌名都是被大家所创作,故而才能得以广为流传,当然这也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能够创作出新的曲调格外困难,文学才识稍有欠缺便会被人察觉,到时候不免会冠上沽名钓誉之辈的头衔,故而少有新的词牌名出世。 按以往而言,我也只是照旧在白鹿书院与友人交流一些心得,其间也实在并不会出现什么惊世佳作,然而此词却是令人耳目一新。李兄,你以为我之前作的那首《蝶恋花》如何?” 李叔晏由衷说道:“已是绝佳之作,日后必然广为流传。” “我那首词,在此人面前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你我年纪相仿,皆为二十八,而作出此词之人看上去十分年轻,二十岁上下,当时见他就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见其眼生,我便好奇地跟了上去。” “年仅二十岁上下?那还会有何才识,你也知晓学识是需要日积月累,而非一时之功。” 李叔晏愈发诧异,他知道眼前这位友人可是眼高于顶,一般才子入不了他的法眼,能够令他评价“与众不同”便足以见证其不凡了。 元吉接着说道:“我正欲搭话,谁知他兀自吟了一首词,令我当场震撼在原地,过了许久之后,还是此人见到我后主动搭话,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李叔晏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何词,竟是能让你如此推崇?” “我们一起攀谈片刻,见他豪迈奔放,更是有着心系百姓的爱国豪情,所以作出的词也如此风格。你且听好了,这首词牌名为《山坡羊》。” 说到这里,元吉清了清嗓子,说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最后一字落下,两人如晨钟暮鼓,心中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不知过了多久,元吉方才喃喃地说了一句: “好似是错觉,在得知我的名字后,那人看着有些失落……” “莫非是……看不上你?” …… 与此同时,开封南城门外的官道上,龚右与田沫正风尘仆仆地策马赶路。 龚右见不远处的村庄门口出现了一群官兵,看上去隶属于开封。 他们二人来到这群官兵面前,田沫率先开口问道: “你们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年长官兵见到田沫从怀里拿出令牌,顿时行了军礼回答道: “回长官的话,这里发现命案,死了一个叫做王潇的鳏夫,还有一个叫彭烈的小吏。” 龚右眉头一挑,他不认识王潇,但对彭烈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监官马进的手下。 “他们怎么死的?案件调查进度呢?”田沫问道。 那位年长官兵答道: “这个王潇与彭烈应该是被同一伙人杀的,藏在院子后面的柴火堆中,很奇怪,他们并没有抢劫银两,反而将银两放在院子门口,被附近的百姓抢完了,嘿,有点像劫富济贫那样。” 龚右闻言,实际心中已有些猜想。 监官乃是一个肥缺,所以马进的手下会贪一些银子很正常,不过他们到底还是属于金国的小官,总归是要把犯人缉拿归案,不然天下人还以为金国好欺负不成。 此事不关他们的事情,不过当龚右与田沫发现两具尸体身上的伤口,是从脖子处一刀毙命。 田沫附耳低声说道:“都头,怕不是陈庆文他们来了。” 龚右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龚右陡然跨上马匹,说道: “田沫快上马,我们要没时间了!” “是!” …… 翌日。 白鹿书院位于开封城东南边的一处幽静之地。 在感叹昨日那首词之余,元吉与李叔晏这日很早就起来沐浴更衣,将他们的精气神提到最佳状态,相约前往白鹿书院。 一路上,街道两旁商品琳琅满目,酒肆茶馆叫卖之声络绎不绝,然而总是有许多百姓在做着辛苦的力气活。 以往容易忽略的细节,在此时仿佛被放大了那般,就连路上的乞丐都牵动着他们的内心。 正如那首词的结语: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今日看去,确实如此。 能够在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品读人生,看到如此与众不同的画面,更加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靖康以来,他们金国虽是夺回了大宋的半壁江山,可是内部消耗也是无比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