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心间之雨（7）
“我……是什么？”
玫瑰的声音不大，只是这只芽囊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显得她这句话无比刺耳。
陆无诤夜空一般的眼眸似乎凝固了。
“或者说，你觉得，你以为，我是什么？我是谁？戈薇吗？”
陆无诤凝固的眼眸动了动：“谁？”
“看过《犬夜叉》吗？里面男主角叫犬夜叉，他先是跟桔梗在一起，桔梗后来死了，转世成了戈薇，再次和犬夜叉相遇相爱，这个时候，本来死去的桔梗被奈落复活，又回到了犬夜叉身边……”
“停。”陆无诤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崩溃的表情，他简短有力的回答玫瑰：“你的爸爸是人类，妈妈是妖灵，你是什么，自己想想。”
说完他大手一挥，打开芽囊，走了。
玫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很是纠结。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其实抱着很大的期待。10岁那一年，在陆无诤送给她的梦境中，她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和母亲的相聚总是十分短暂，也并不特别频繁，一月之中，只得数次而已。母亲反复嘱咐她，不可沉溺梦境，不可陷于虚无，她并不太懂，小时候时常因在梦中找不到母亲泪流满面的醒来。一次，她无意间将梦境中的一个小玩意儿带了出来，她十分惊喜，四处分享，却无人肯信，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
读书的时候，她看过一段话，大意是说，人的际遇，由无数次选择构成，选择几点起床，选择衣服的款式，选择早餐，选择交通工具，选择包装一束花的方式，选择牛奶的温度……每一个微不足道的选择，都可能织就截然不同的命运。
所以她始终相信，只要跟着自己的心去走，去选，一切问题自有答案。所以当陆无诤再次出现时，当他屡屡看着她，却像看着另一个时空不知是谁的另一个人，流露出渴盼又眷恋的表情时，她以为他至少该知道，自己偶尔真情流露的对象是谁。她还真的有点好奇了，既对自己，也对陆无诤。
就在她体察到自己这份心情时，母亲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忽然浮上脑海：当你对一个人好奇时，你离爱上他或者恨上他，也就不远了。
玫瑰浑身颤了颤，赶紧甩掉自己脑海中萦绕不去的陆无诤的眼神，就像甩掉某种致命的毒素。
这一刻，她选择摁死自己的好奇心。
反正，那个男人也只当她是人妖而已。她耸耸肩，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收拾好心情，跟了上去。
他们离开的时间不长，但就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妖林中却出现了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喻曼柔十分自来熟，短短时间内，居然已经和众妖“打成一片”，她一会儿扒拉树妖的衣服，说天气这么热你穿太多了，赶紧脱下来，树妖很紧张说姐这我的树皮，还得至少再过一百年才能脱，您别掉我修为；一会儿教训石妖说你一个小姑娘这么光着身子太不像话了，石妖很委屈：姐我穿了，真穿了，紧身的，涨修为，您别把小花往我身上扯，她还小，禁不起您这么折腾；而被喻曼柔一把扯住的花妖柔柔弱弱，边哭边扭：放过我！
喻曼柔呢，听了他们的话，好像道理全然明白，但却仍是执拗的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连雪云都没能逃过她的“关心”，从穿着到妆容，从走路姿势到说话语气，都被喻曼柔“非常体贴”的关照到了，搞得雪云一个千年老妖，紧张兮兮的跑到玫瑰身边求救：“这生灵到底什么来头？管得比陆君还宽。”
玫瑰想起在喻曼柔的意识深处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再对比了一下自己记忆中那个手段强硬，杀伐果决的女企业家，不禁怀疑她的商业对手都是被烦死的。
雪云看到喻曼柔又向她走来，带着“我是为你好姑娘听劝”的神圣光辉，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襟，往陆无诤的方向窜去。
“陆君，陆君~~~你管管那个生灵嘛~~~”雪云之前被饿疯的陆无诤抓去“破壁”，修为掉了一些，此时被陆无诤的威压一压，又不自觉的发起嗲，散出狐媚来。
陆无诤弹了弹她的额心，雪云登时清醒了一些，越过他的身边，直接逃跑了。
陆无诤还在想玫瑰的话。
“我是什么？我是谁？戈薇吗？”
陆无诤扯过身边的花妖：“去帮我买本书。”
花妖被他散发的威压缚住，浑身不自在，忙不迭的点头：“去去去，我这就去。”说完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陆无诤：“你知道我要买什么书？你修了读心术？你这个修为底子，不怕把命折进去？”
花妖忙答：“没没没有修，不不不想死，什什什么书？”
陆无诤放开他，收了收身上的威压：“犬夜叉。”
花妖松了一口气，小鸡啄米般点了一通头，抬脚正要离开，忽然脚步一顿。喻曼柔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跟前，看着他，脸色无比严肃：“你一个男孩子，穿成这个样子，是要去看医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