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你出发太迟，我们的时间很紧张。”
这是系统三年来为数不多的半夜加班。一加就是一整夜，人工智能都显得十分幽怨。
“计划之中。”芙纤纤再三确认扎了狐狸毛的稻草娃娃放在了包袱里，答道，“够我找到陆渊就行，在这逗留越久越容易露馅。”
她站起身，在眼前那座与村坊没什么区别的石头门前深吸几口气，而后一脚踏入四方牌坊。刹那间，她只觉脚底踩入了云端，先是缓缓下落，紧接着骤然失重，眼冒金光。
再一睁眼，芙纤纤嘴巴惊得合不上了。
星桥火树，景绣成堆，包罗万象，是为万象街。
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肉铺、公廨等排开两侧，绢丝竹篾的灯笼挂在檐角，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左摇右晃。四更天过，人间分明是夜晚，天却大亮着。街面宽阔车马往来却比芙纤纤这辈子还多，好不热闹。
“乖乖，我真是个乡下人。”芙纤纤咋舌，嘱咐自己不要左顾右盼，还是难掩盖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小心思，“这街是怎么造出来的？和青丘的结界一样吗？”
芙纤纤翻看原主记忆时见识过结界幻境的厉害。
青丘狐主不信她人杰地灵的狐狸窝能养出如此无用的废物点心，为强迫她修行，曾将她丢入满是鬼怪的幻境。最后适得其反，吓得她一见到尖牙就两股战战，修为还是半点没有。
“叮！不一样，青丘结界里的东西是假的。”系统语气淡淡。
言下之意，这都是真的？芙纤纤环顾四周。
露怯，真的露怯了。
铺面气派，门前绢花触手可得，自近而远望去都是不俗的料子。油香肉香与戏院乐坊的香粉盈盈拂过面颊，她仰头见雕栏玉柱，层层叠叠。
钱能买到的，钱买不到的，这里都有。
“倘若扯上两块布，能让李嫂嫂给紫苏、佩兰两丫头做身衣裳。还有这油酥饼，真香啊，上好的材料！”芙纤纤忍不住想。
“真难得你还能想这些，怎么不看看你面前的是些什么？”系统被她天大地大的心眼整无语了。
能是什么？鬼呗！
芙纤纤在这方面做足了心理建设。
高楼上的美人移开团扇，一双美目淌血，青面青唇，是个毒死的。
进楼享乐的客官一个个或长舌外露，或残肢断臂，更有提着自己脑袋跑的，看着还怪喜庆。
“娘亲，烧饼，我要吃烧饼！”一干瘦至极、皮囊内陷入骨骼的饿死小鬼快步向芙纤纤冲来，嗓门奇大无比，嚎啕大哭。
芙纤纤正在犹豫自己是否要躲闪。
那孩子就从她下身穿过，仿佛水滴入河，从她身体里穿过。
她只觉一刹寒冷非常，隐忍着打了个微不可见的寒战。在这个鬼怪成群的地方，她不能示弱，太早露出修为全无的马脚，真会有性命之忧。
四肢像是泡了冰水，透心凉，唯有胸口热乎乎暖融融。
怎么一回事？
芙纤纤顺着前襟往里摸，掏出一本佛经，而后若有所思。
应是紫苏偷放的。
那丫头五六岁的年纪平时瞧着玩心大，心眼很灵，多半是在今晚的饭桌瞧出自己心不在焉，去李姨炕头找来的。
“小丫头，心思还挺细。”她感慨了一句。
“是李秋淑听说她去了学堂，一定要她夜里念书听。她懒得念，干脆借口说你拿去念了，硬塞进来的。”系统无情道出真相。
芙纤纤：“……”
不管怎么样，到底是有点用处。
一般的小鬼觉出她胸口滚烫，似有金光，一时不敢放肆靠近。而不一般的大鬼看她修为全无，衣着普通，不稀罕靠近。
芙纤纤一路走得还算通畅。
“原来死人也要做买卖啊。还以为人死灯灭，一切都了结了。原来成了鬼，还要为这一两二两的阴气、一颗两颗的丹药讨价还价。”
“死而不散，多有所求。你再不找到攻略对象就要到五更天了。”系统冷冰冰提醒。
五更天，万象街闭市。这是不变的规矩。
就像整点一到淘宝200减20折扣统统消失，管你什么牛鬼蛇神天南海北，从哪里来就得回哪里去。也是这时候给了不少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芙纤纤闻言加紧脚步穿街，渐渐发觉身边死法各异的鬼少了，而兽首人身的妖精多了起来，只得垂眼尽力掩盖自己身上的同类气息。
“你没告诉我这条街这么长！我这两条腿来回倒腾得走多久啊——这里的街道是分区的吗？先是鬼，而后是妖，最后是人？”
“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按时走到。”发觉芙纤纤着急，系统反倒悠闲起来。
芙纤纤真想把它从脑子抠出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小玩意儿，长了200斤讨人厌的反骨。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