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浓烈的臭味,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发现屁用没有,只好接受了现实。
第二天进入了正式的生产工作。这间小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开了窗户和电风扇依旧又臭又热。
一开始她的手上常沾到胶水,手忙脚乱擦干净的同时,瞥见旁边比她年纪还小的工友小顾和小程已经分别粘好十几只鞋子,正不时向她投来不友善的目光。
蔺桷心里一突,倍加小心地干活。她很快掌握了刷胶的技巧,跟上了他们的进度。但她又发现由于顺手,不自觉地爱把刷好的鞋底递给左手边的工友小顾,导致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给我这么多,怎么粘得过来?”
蔺桷自知理亏,还没来得及道歉,右边的小程抢白道:“我这边也做不过来!”
蔺桷觉察到三人关系的微妙之处。
昨晚老板娘给他们三个安排了分工,小顾和小程分得每只鞋一半的计件工资,剩下的一半归蔺桷所得。
“是啊,刷胶多容易,粘鞋底麻烦又耗时间,我有空不如自己刷了。”小顾嘟囔着。
“对啊,我们现在等于只有两个半的劳力,晚上又得加班咯!”小程阴阳怪气地附和。
蔺桷明白了她们的不满。第一天上工就处于压抑的气氛中,她干脆去铺子里向老板娘申请自己只挣每只鞋子三分之一的计件工资。
老板娘犹豫道:“小蔺,你是朱部长介绍来的,我不敢亏待你。”
蔺桷闷声不语,如果不这样做,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小顾和小程会让她比坐牢还要悲惨。
老板娘同意了,她和蔺桷一起向小顾和小程说明情况,两人装作惊讶,张嘴连声向蔺桷表示感谢,直夸“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半小时过去了,小程又抱怨蔺桷给小顾的鞋底的多,给她的少。蔺桷又是赔礼道歉,然后遵循“左一只、右一只”的公平原则来平息他的怨愤。
蔺桷连番叫屈,看似单纯的劳力工作竟这么容易得罪人,将来大学毕业上班她能应付得过来吗?
就这样过了两周,小顾小程和本来装钉五金的两名工友对换了岗位。
新来的两人怨声载道、愁容满面,一心怀念以前的工位,整天盼着快点轮到别人来接替。他们告诉蔺桷刷胶和喷漆的工作特别伤身体,虽然老板把这两个活儿的计件工资提高了,还是没有年轻人愿意做。之前付哥就是因为家里人口多负担重,自愿申请和付嫂留下来刷胶,最后得了白血病。在这条街上,得白血病的人每年都有,不算新鲜。他们在最近的香医大诊断出来,又因为年纪不符合去雀研所接受治疗,最终承担不了巨额医疗费,只能放弃治疗回老家等死。
老板只好强制规定这两个岗位上的年轻人每两个月轮换一次,不愿意干就走人。鞋厂工人的流动性极大,离开这里去别的厂子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没文化的人出来打工,到哪里都只能干些脏活累活,贱命一条怕什么呢?他们互相安慰不是人人都会不走运得绝症,大部分人不也好好的吗?再者,熬过20岁就不必面临这个风险了,于是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忍耐着接受了安排。
两人抢着表达了对蔺桷灵芝人身份的羡慕。其中一个还说要是自己是灵芝人的话,一定“去干最有毒的工种,挣最多的钱”。
蔺桷抽空把这里的经历打电话讲给了朱宵灯听。朱宵灯从未听爸爸提起过,这些故事让她开了眼界,也产生了出去打工经历社会的想法。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你,才不会出来受罪。你把打工想得太轻松了。”
“是是,蔺老师,您教训得是。你呀,现在就跟我爸一样爱教训人,口气都一模一样。”
“要是只付出体力劳动就算了,我以前以为只有当官的才勾心斗角,鬼晓得屁大点的鞋厂也是个小江湖!”
“你现在知道陈怡竹的圆滑世故有多重要了吧?”
“我更知道周婷的家世有多令人羡慕。”
“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拿录取通知书?”
“我让班主任给我寄到大学,开学的时候直接去校旁的邮局取,这样既省了路费,又不用面对班主任的盘问。”
“那你的学费怎么办?”
蔺桷被问中了心事:“哎!我等会儿就打电话回家,厚着脸皮去讨呗!”
“那你安排好,提前两天把工资结了来我家,我们一同结伴去报到。”
蔺桷挂了电话,靠在墙上思索如何开口问家里讨钱上学。可不论怎么她设计,台词都是那么地卑微。她不能自食其力,却偏有一身傲骨,真是可悲可笑。
她的内心挣扎无比,犹豫了半天,心肝发颤地拨通了家附近的小卖部的号码。老板一听是蔺桷,出门喊道:“张家的,你女儿来电话啦!”
不料老板又回来提起话筒,怪异地问:“嗬哟!蔺桷呀!你还记得给你家里打电话?你知不知道你妈她……”
话音未毕,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