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丽仔细打量着他们，却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小祺，你怎么受伤了？”
陈玮顿时心里一紧，担心陈渊知道了真相，又要来兴师问罪。可邱旭祺悄悄拽了下他的衣角，居然挠着头傻笑起来， “没事，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伤得这么重，可要好好看一下......”
程黛丽二话不说，从包里掏出医药箱，拉起邱旭祺进了屋。陈玮还没来得及藏起心中的讶异，后脑勺又挨了一记重击，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在掩护你。”
陈渊揍完他，下一秒瞥见程黛丽的背影，眼神中却饱含着欣赏与爱慕， “你嫂嫂，将来可是要做医生的。”
邱旭祺正躺在床上沉睡着，额头上缝了好几针，即使在梦中，也疼得浑身冒汗。
陈玮开门的声音并不大，他却瞬间惊醒，眼里又蒙上了一层水雾，就连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小玮，对不起啊。你要是还不解气就接着打，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这以德报怨的态度，竟让陈玮再也恨不起来了。但道歉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能退而求其次。
“喂，我不是故意的。”
邱旭祺并没在意，反倒摊开手心，冲着陈玮笑了笑。糖纸里包裹的巧克力早已融化，他却视若珍宝， “我不想吃，都给你留着呢。”
“切，谁愿意要你碰过的东西？”
他眼巴巴讨好的模样有几分笨拙，却是诚意十足。陈玮嘴上虽然不饶人，还是悄悄接过来，又掰下自己的一小块，递给了邱旭祺。
“小玮，你真好。”
“好什么？你这人怕不是脑子坏掉了，明明是我把你打伤的......”
话还没说完，程黛丽便推门而入，吓得陈玮赶紧噤了声。可她只是微微一笑，坐到两人身旁，摊开了桌边的笔记本，露出扉页上的一句话。
吾辈定当勤勉，持书仗剑耀中华。
看到这行字，邱旭祺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热血涌上了心头。
“嫂嫂这次回来，就是要教会你们这些道理。无论在何种境况下，总有一条路向着光明。”
“陈渊的代号是孤舟，那我也来替你们取两个名字。”她歪着头思考一阵，很快便有了主意， “孤帆远影碧空尽，你是孤影，你是孤帆，好不好？”
这两个名字像一条坚实的麻绳，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不知怎的，陈玮竟然脱口而出， “哥，我觉得听起来还不错。”
邱旭祺并没察觉这称呼的变化，仍旧回味着方才那句话，眼中多了几分憧憬， “这条路，我也挺向往的。”
“要是没有昭姐，恐怕我们现在还势不两立呢。”
邱旭祺叹了口气，话里满是怀念。可他的描述太过模糊，隐去了不少细节，弄得樱井奈有些疑惑， “陈玮以前，为什么对你有那么大敌意啊？”
“若菁，其实我不是......”
邱旭祺总算下定决心，攥起了拳头，可还没等他讲出那句话，空中又传来一声巨响。
“不好，有轰炸！”
两人只顾着逃亡，根本不是时候再提及往事，刚刚积攒起的勇气也瞬间烟消云散。
再等一下吧，他想，至少不是现在。
日出时分尚早，还没有几人前来祭奠，两个身着黑衣的人影也因此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何时，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邱旭祺为樱井奈撑起伞，两人牵着手缓缓向前走去。
墓园里，两块石碑并排而立。
【烈士陈渊之墓】
【烈士程昭雪之墓】
邱旭祺跪在地上，轻轻擦拭着墓碑。黑白照片中的女人笑得温柔腼腆，顷刻间，她的音容笑貌又在脑海中鲜活起来。
眼泪混杂着雨水沾满脸颊，他也忘了擦，只是自顾自念叨着， “昭姐，我们来看你了。这次，谁也不会把你们分开了吧......”
一听他又要哽咽，樱井奈赶紧出言警告， “打住，昭姐可不愿意看见我们哭。”
她虽然这么说，嗓子却也是哑的，几乎都要发不出声。樱井奈顿了顿，又把手中捧着的一束鲜花放到了程昭雪墓前。
“昭姐，知道你爱美，我特意挑了山茶花呢。”
“小祺还酿了你生前最喜欢的米酒，我们也来代你尝尝味道。”
邱旭祺打开酒瓶，在墓碑前浇了一半。又把剩下的倒进玻璃杯中，两人很快便一饮而尽。
“有大哥在身边，应该不会太孤独。别担心，我们也会常来的。”
眼看着天光大亮，两人怕被发现，不敢耽搁太久，便又要起身离开。
邱旭祺最后回头望了一次，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恨意， “现在，是时候解决掉另一个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