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没有子嗣,过继一个就有了。”无痛养娃,是好事啊。
此时正房内,元娘的公婆也正说到这里。
曹老安人愁道:“咱们家,三郎死了前头媳妇,还没个儿子。四郎如今没了,往后谁给他上供呢。”
李修便接到:“三郎出了孝就要完婚,两三年咱们就抱孙子了。他若子嗣繁盛,过继一个给他兄弟就是了。”
曹老安人既然问到这里,必然是有想法的,并不就听李修的话,又说到:“依我的意思,想让四娘守着,等过继了她侄儿,也给她养老。”
李修反驳道:“四娘才只十五岁,岂有守节的道理。这话莫要再说了。”
曹老安人又道:“她娘儿俩离了咱们家,不得任人欺凌?若愿意守上几十年,就得安稳日子,没准儿四娘愿意呢。”
李修向来是个善人,仍不肯道:“凑那虚热闹做什么。若让四娘守节,看着倒像我们吃绝户,名声有碍,也对不起顾兄。”
“你要对得起顾老头,怎对得起四郎呢?他到地下,百年之后孤孤单单一个人睡一张棺。”
这才是曹老安人最担心的,放走了四娘,就算给四郎过继个侄儿,他也是自己睡地下。
李修见说服不了老妻,也不死犟,只说:“慢慢想,也看看她娘儿两个的意思。赶明年三郎出了孝,先给他娶了媳妇,再想四娘的事不迟。你不要劳神了。”说着将油灯吹熄了,脱衣躺下。
三郎李蔚,也正躺在床上,想着顾观月一张芙蓉面,兀自出神。
他忆起少年时候,那时他还在村塾,没进县学,她是个皮猴子,下河捞鱼,上树摘果,坐在塾学最后面听课、睡觉,都有她。
顾准去了三个月后,有人在街上说,李家要吃了她家的绝户财,还传出些寡妇门前的闲言碎语来,她将人掀在地上,骑着打,打完了揪着那人,到李家宗祠敲钟,让人评理。
“我知道我们姓顾的,在牌坊村势单力薄,这些年都是李家大姓照应。我只当李家都是好人,怎么听说要吃我家绝户,我不信李家这样没信义。”
围着的人指指点点,有说“可怜”,也有说“小娘子太厉害了些”。
后来是族长来了,说着:“我们李家,不是这样的人,没有要吃你家绝户。”又嗔她,“小娘子家家的,有事找我就行了,不要闹得这样不好看。”
好似从那时起,顾观月就敛了性子,越发沉静了。
是他们李家没护好她,四郎,没护好她。若是……出孝能娶了她,就可给她一方庇护了。李蔚想着,慢慢睡过去。
孝中无事,时间过得很快,半年后,李府里渐次有了些欢声笑语。
因到了顾观月十六岁芳辰,张娘子给她做了一个新裹肚和一双素色新鞋。
曹老安人见她近几个月尤爱花草,让人到街上苗木铺子里,给她买了两盆好兰花来。
顾观月这是养老的爱好。生活不易,找点乐趣,她工作之余,就在阳台上种花,屡种屡死,屡死屡种,最后发展到去郊区租了一块地,自得其乐,倒也积累出一些种花的经验。
见这两盆是玉髓兰,枝茎挺拔,叶片肥厚,叶面光滑如翡翠,已经发出骨朵来,不由笑道:“我这种花的手艺,倒也配得起这花。”
正笑着,忽见李蔚从二门上进来,她便敛了笑容,安静站在那里,只盯着花儿瞧。
李蔚因问:“怎么今儿这么高兴。”
曹老安人笑道:“四娘今日生辰,正要贺她。”
李蔚其实早知了,此时偏装出个不知情的样子,说到:“我忙糊涂了,竟忘了。妹妹不要怪罪。”
曹老安人听他喊妹妹喊得亲热,心内有些不喜,撵着他:“我们娘儿们自己乐一乐,很用不着你在这里。你忙你的去。”
顾观月知机,也忙道:“不是个整生日,本是我们闹着玩,不敢劳动阿兄记着。”
李蔚听了,掂着袖袋内沉甸甸的盒子,笑着告辞,到他东厢房看书去了。
第二日,顾观月早早洗漱,照常去她婆婆房中请安,不想被李蔚堵在东边夹道里。
顾观月一转,见他立在那里,唬了一跳,忙止步问候:“阿兄好早,怎么站在这里?”
李蔚见左右无人,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过来,道:“昨日妹妹芳辰,我不得闲回来贺一贺,又没备什么礼,恐怕妹妹怪我,今日我这里也有份礼,补给妹妹。”
顾观月看着李蔚这样子,不像过了正路子的礼,急忙退了一步道:“阿兄也太客气了。还是回了婆婆,她看过再说。”规行矩步,绝不越半步雷池。
李蔚忙说:“咱们兄妹从小的情分,妹妹也太过小心了。”却将盒子塞进顾观月手中,定要她接了。
顾观月推之不及,听到婆子洒扫的声音传来,生怕落人话柄,急忙袖起锦盒,不敢说话。
李蔚靠她只一步之遥,看着她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