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朝她喷赤着滚烫鼻息,龇牙咧嘴,仿佛是在怒斥和嘲笑她的愚蠢。
乐嫣亦能清楚的察觉到,那道眸光。
一道居高临下,毫不避讳的眸光。
像只鹰隼,像头恶狼。
乐嫣眼睫微颤缓缓掀眸,入目的是一双牵扯缰绳的手。
那只手很瘦,很长,骨节凸起处几处伤疤,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力量。方才便是这只手,单手勒绳在马蹄落下的一刻,极力控转了方向。
那人高大挺俊,端坐马背,她仰头,对上乌纱面罩外露出的那双眉眼。
那双眼睛,深邃而又威严,晦暗日光下,他的眸光似乎泛着淡淡幽绿。
他与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同。
腰跨环首刀,足蹬乌金靴。身形挺拔的似一颗松树,巍峨,沉敛,顶天立地。
雨水浸透深玄直裾,素银躞蹀带束出身腰。
肩脊挺括、腰身窄紧。
挎衣之下,是一双结实修长的腿。
受了惊吓乐嫣呆愣愣站在他马前,一时竟是腿软难行。
直到她察觉面上潮湿,才惊觉脸上的帷幔不知何时竟掉落去了地上。
发簪别着帷幔一同松松垮垮,在她慌忙抬手去挽发的前一刻也跟着从发间滑落下来。
一时间,长发如瀑,乌压压的散落下来。
何谓绝色?
满身泥泞,鬓钗散乱,却难掩靡颜腻理,灿若云霞之貌。
眼波流转间,便是摄魂夺魄。
此时的天子未做他想,观她眉眼只觉似曾相识,不由多看了两眼。
并不知自己如同老僧入定的人生,会在接下来一段岁月里,癫狂妒忌着一个男人。
得她春风得意,失她饮泣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