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轻摇蒲扇带来的微风。
谭钧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谭钧的视线，很是平静地从一旁叫人不容忽视的易染身上，换到盛芊那里。
嘉宾间的特殊技能，都是节目组派NPC单独告知的，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知晓。
此刻，见了本不该出现于凉亭的易染。
谭钧倒是没什么意外的神情。
他什么都没问，甚至可以说是，忽略掉了易染。
谭钧只看着盛芊。
他一开口，便是神色落寞，似有无限怅然地：
“灵珑师妹，你可还好？”
谭钧不愧是影帝。
一个神情，一句台词。
就瞬时，像是把时间拉回到了几百年前。
盛芊不由得回忆起，彼时魔尊红昙还不存在。
她还是天衍派这一脉年纪最小的小师妹。
在仙家不叫凡间名，她被和蔼慈祥的掌门师尊，赐名“灵珑”。
灵珑小师妹天赋颇高，人又活泼可爱，在门派内受全门上下喜爱，谭师兄更是对她最好、她也最喜欢的师兄。
而在人间，她又有魏良国天子胞弟的裕王爷爹爹，娘亲则是邻国羽民国尊贵无比的长公主。
可是，如今——
天衍派早在两百年前，就已在门派族谱上除去了她的名字。
改朝换代后，魏良国、羽民国都不复存在。
她爹娘，也早就消散在人间。
而她自己，则坠入魔道，成了全天下人都喊打喊杀的，魔尊红昙。
当真，配得上一句——
物是人非事事休。
想了些往事。
盛芊抿了口茶水，将茶杯放在书案上，才抬眸，看向谭钧。
她眼眸中带着淡笑，却没答谭钧的话。
“师兄这腰间别着的，是掌门印记吧？百年间世事变迁，我该向师兄道一句迟来的恭喜。”
易染倒是挺记得自己的身份职责。
盛芊的茶盏，刚往书案上一放，他就掂起了一旁的茶壶，往这空了的杯子里斟茶。
谭钧却似对当今世上，第一大仙宗、人人都敬仰无比的天衍派掌门的身份，毫不在意。
只执着地，想要跟盛芊叙叙旧。
“那年云峰山上，你跟着青云、林渊他们到山下历险，我闭关前见你时，你还满心欢喜，说要给我带人间的吃食回来。
可我再出关，听到的却是青云、林渊身死，你下落不明的消息……”
谭钧那双墨色的眼眸中，满是怅惘。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害你来了亡灵山？只要你开口，我定然……”
“师兄。”
盛芊眼眸无波澜地打断了谭钧的话。
“我只是一抹残魂，那些事，都不记得了。”
谭钧似是被抽出了气力。
他如松般挺拔的身姿，在一瞬间显得有些颓唐。
在盛芊身旁的易染，顺手将茶具置于托盘中，眼睫遮住蓝眸，神色莫辨。
盛芊戏瘾也过得差不多了，觉得是时候履行自己NPC来催流程的职责。
“师兄不如把找到的残魂碎片取出，那上面的问题，我倒是可以告诉你真假。”
谭钧眸底怅然更甚。
他驻眸在她身上片刻。
然后，才从他的魂袋中，一连拿出了八块碎片。
对比看到易染只掏出一块碎片。
盛芊的内心，现在是另一种的惊讶——
节目开始才没过多久，谭钧就拿到了这么一大把的碎片，影帝不光在演戏上有天赋，看来综艺上的游戏也是不在话下啊。
谭钧拿着碎片，一一念出了上面的【传闻】。
“魔尊红昙破禁止，杀山城边下百姓万人。”
盛芊微笑：“真。”
“魔尊红昙抓百名稚子，淬炼瘴气，引天洪降世。”
盛芊微颔首：“真。”
“魔尊红昙以千名童男童女血祭，助自身修为大涨。”
盛芊没停顿，道：“假。”
……
一连八个【传闻】念完，谭钧有四块真碎片、四块假碎片。
且虽然有被否定为假的，但剩余被确定为真的【传闻】，也都当得起“骇人听闻”这四个字的评价。
不过，这凉亭内现有的是，一魂、一妖、一仙。
也就是，盛芊、易染、和谭钧。
暂且无人对这些【传闻】上写的，魔尊红昙的滔天罪恶做出批判。
谭钧默默收起了所有的残魂碎片。
近景特写中，他眼里的落寞，还是刺痛了直播间的众网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