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这话一出，除了谭钧面色平静以外，祁寒、吴曼皆是一脸震惊。
“当然，救你，”夏明朗看祁寒，“和你的，”夏明朗又看吴曼。
“是她，而不是我。”
夏明朗垂眼，自贬道：
“我虽曾经自诩大义，但到头来，我不过是一个想要苟且偷生的懦弱者罢了。”
夏明朗继续缓缓诉说：
“一千多年前，亡灵山还叫万灵山，是灵气充沛、灵物繁多的宝藏之地。此外，陆地上也是灵气充裕，各大仙家都是那时发展起来的。”
“但事物盛极必衰，突然有一天，仙家们发现陆地上的灵气开始枯竭了。”
吴曼不解：“既然那时便已灵气枯竭，那为何如今还有那么多的仙家存在于世？”
夏明朗露在面罩外的那双黑眸，古井无波地看了吴曼一眼：
“因为又有一天，瘴气出现了。”
“那时拥趸者最多的千源宗发现，万灵山以北，两国交战后形成的万人冢，滋养出了一种瘴气，与灵气颇为相似。
虽瘴气过冲，直接接触会引人狂躁，但只需将瘴气稍加纯化，便可如灵气般用作修仙使用。”
“而瘴气，与大地自然生出的灵气不一样，是每个亡者离世，只能生成少许的。万人冢是瘴气的发源地，也是很好的培养皿。”
“于是，不久，便出现了这样一种说法——
万灵山上瘴气丛生，会诱灵物成妖、引人入魔，危害万民。”
“然后，便有‘正气’的千源宗仙家出现，在万灵山上下了禁制，封住了万灵山上‘感染了’瘴气的所有生灵，以防止走漏消息。也藏住了万人冢，以方便日后带来‘新鲜’的亡者用于瘴气的淬炼。”
无战事时，何来众多亡者，维系万人冢？
“新鲜”二字，被夏明朗着重说出时，背后暗藏的血淋淋真相，已无需多言。
千百年前，如此令人发指的真相，在此刻被夏明朗无悲无喜地揭露了出来。
只有谭钧，面色仍旧冷静。
祁寒、吴曼当下复杂的神情，已经不足以用震骇、愤怒来形容了。
夏明郎扫了二人一眼。
“怒上心头，对吗？
我当年成为千源宗掌门的首席弟子后，被掌门告知这门派最高等级的秘闻后，也是如此。”
“我还不自量力地以为，只要我能进入亡灵山，在负责运送亡者时，把里面还活着的普通百姓带出去，这一切罪恶就能结束。”
夏明朗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自嘲般的笑。
“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不光百姓，我没能带出去，我自己被废了根骨，成了被留下的‘亡者’之一。”
祁寒、吴曼再次震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夏明朗倒是挺平静地继续：
“瘴气果然是另一种‘灵气’，让我这没了根骨的废人，居然也能继续苟活。甚至不仅活了，还让我摸索出了瘴气的另外一种用途——像傀儡线一般操纵亡者。”
“亡灵山上，偶尔能活下来的，都是些凡人，人生不过百年。时间久了，就把我这不老不死的怪物，当成了他们的尊上。”
“可我大抵是活得太久了，慢慢地，我就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为了这些人，永远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然后，有一天，我想明白了：
我想出去。
利用那些被我炼制好的傀儡亡者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那个，同样被废了根骨、当成‘亡者’扔进来，奄奄一息的小姑娘，她身上的伤痕太多，没什么救治的可能，我以为她活不过那一天的日落。”
谭钧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他指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握紧了手里的掌魂镜。
夏明朗垂眸，似在回忆：“我知她也是仙家门派子弟，所以原本是想，第二天，把咽了气的她，带回来，可以炼制得到一个威力大的傀儡。
可她却还活着。
第三天，第四天……第七天，她躺在白骨堆中，仍旧顽强地忍着那样蚀骨的疼痛，却不肯离开这个不值得的人世间。
所以，我便把她救了回来。”
“因是入夏第十一天捡到她的，我便叫她‘十一’。十一言语不多，我只让她负责屋内打扫，炼制和操纵傀儡的时候，都避着她。
我更没有让她知道我真正的计划，那就是——
让她，做我的替死鬼。”
“毕竟傀儡一出，那些仙家一定会想到，背后是有曾修过仙的人操纵。”
祁寒、吴曼又皆是一愣。
谭钧手握掌魂镜的手，也在瞬间青筋暴起。
夏明朗明显问心有愧，停了一瞬才继续道：
“后来，人间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