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啧啧称奇。
她面上敌意全无,回归一副天真稚嫩的神色。
“将军这是尊重对手。”不待龙仰芝答话,杨奇立刻就替她寻了个得体的理由。
就在此时,龙仰芝耳朵一动,蓦地感到远方有一股极其细微的灵力流动,她转头望去,只见傍晚时炊烟升起的方向惊起两只黑鸦。
虽不能运用,但毕竟娄元川近二十年的修为还藏在身体里,原来一流的眼力耳力犹在,远非常人能及。
在场有几个修为较高的,似是有所察觉,正欲回头。
“额.......”龙仰芝发出一声痛呼,神情扭曲,手指死死抓着下腹。
——“没事吧?”
——“将军?”
众人的注意力全又回到龙仰芝身上。
“没事,就是腹痛......难忍。”
其时她的腹痛已到了全然不可控的状态,好似有一把尖锥,正一寸寸旋转着扎入下腹之中,她浑身渐渐变得麻木,视线也慢慢模糊起来。
当——
一直被她握在掌心的琉璃瓶因脱力而掉落,瓶身碎成几块,朱红色丹药散了一地。
杨锦年弯腰拾起一枚落在脚边的红丸,倏地脸色大变,冲着刚救出龙仰芝的少年大喊:“毕衍!这怎么是你炼的丹?”
毕家,南齐炼丹世家。
这丹药果真出自毕家之手,这波不亏。
已无力撑起沉重眼皮的龙仰芝当即感到十分欣慰。
“这......”匆匆赶来的炼丹师毕衍接过杨锦年递过的丹药,只一眼便道,“确实是我炼的。”
听少年的语气,不单是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恐惧。
“毕衍你疯了吗?居然还敢拿你炼的丹祸害人?!!”杨锦年急得直跺脚,“杨奇,快去找军医!你,快去找元帅!”
火系法师?毕家?炼丹师?祸害人?
失去意识前,龙仰芝又领略了一回南齐荒诞离奇的风土民情。
***
——“东边天晴,西边落雨。
圣母出山,万事无忌。”
模模糊糊中,龙仰芝耳畔传来一句童谣,声音由远及近,像是无意间的呢喃,又像是在诚心祷告。
她顺着这声音睁眼,见自己正躺在一顶陌生的帐篷里,床榻旁挂着一副连山圣母像。
其时外头天已大亮,一高一矮两个士卒正守在门口,适才念着歌谣的便是那矮个子。
“娄将军!您终于醒了!”
高个子火急火燎冲去禀告杨知渔,矮个子则着急忙慌地给她倒了杯水。
“我睡了很久?”龙仰芝缓缓撑起身体,话出口时还怔了一瞬,显然还没能习惯娄元川的声音。
“不多,就三天。”
“!!!”
这声“三天”宛若晴天霹雳,兜头砸到龙仰芝的脑袋上。
也不知这三天娄元川又给自己惹下了多少麻烦。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跟在下说。”
“将军,水还够吗?”
“头还有点痛,让我先缓一缓。”
面对这殷勤的士卒,龙仰芝又急又无奈,只得委婉地让他稍微安静一会。与此同时,她将另一手搭在胸前,很快寻到犀角的所在。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尖角之际,一阵微风从帐外拂来,带起几粒尘土,继而一位老者出现在帐中,正是元帅杨知渔。
“元川哪,总算醒了。”杨知渔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
“劳烦元帅亲自前来。”龙仰芝微微颔首,客套话张口就来。
“此事乃老夫之过,自当前来赔罪。”杨知渔摆摆手,说得认真,“那日我着人去拿药,因为瓶子都是统一的,不小心拿成了毕家那小子炼的丹药,害得你昏迷数日。归根结底,没检查清楚就着人送来,还是老夫的疏忽。”
龙仰芝诧道:“毕家不是炼丹世家吗?”
“是了,你久居澄江草庐,自是没听过毕家的事。”杨知渔脸上难得现出和蔼神色,他抚了抚腰间挂着一条小竹竿,说道,“不瞒你说,自打七年前祝家桥之战后,正当壮年的英才全数陨落,许多世家举族覆灭,失传的秘术更是不计其数,从此南齐的法修一蹶不振。”
“就拿毕衍这小子来说,他虽出身炼丹世家,但只习得了家传入门的鎏光真火,整个毕家便都折在那场变故中,只剩他一人。真正的炼丹术需要族中长辈亲传身教,仅凭剩下的那些典籍远远不够。后来他自个闭关炼了几年,倒是炼出了丹药的形状来,只不过药效嘛......”
杨知渔垂眸,摇着头轻笑了一声,又似是在叹息:“不过也不至于吃死人,最多就暂时用不了修为、腹痛、昏迷几天,诸如此类症状而已。”
十分凑巧,在外人看来,自己确实这三项都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