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会看人眼色,但看得准不准就难说了。
“不是不爱吃,我一般六点之后就不怎么进食了。”沈梵桉耐心回答。
他作息规律到苛刻,不熬夜不赖床,常年健身让他连晚饭也渐渐不吃了。
用郑京寒的话说,活得没滋没味。
“那你怎么不中午请我吃饭啊?”苏檐雨疑惑道。
话音刚落,沈梵桉夹菜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昨天在电梯里自己的偷听行为,突然卡壳。
苏檐雨茫然地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沈梵桉,试探性地叫他:“哥哥?”
沈梵桉“嗯”了声,微垂着眼,淡淡道:“中午时间太仓促。”
苏檐雨不疑有他,赞同地点点头:“也是。”
这是苏檐雨入冬后吃的第一顿火锅,她吃得痛快,身体的寒冷和夜班后的疲乏被热腾腾的食物驱散,因与沈梵桉见面而紧张了一整天的情绪也渐渐放松,话匣子不由打开。
全程主要是她说,沈梵桉安安静静地听着,嘴角一直带着笑,时不时回应两句,不让女孩的话题冷场。
二人从共同相识的王泽皓聊到苏檐雨的医院工作日常,从以往攀登的经历聊到其他的爱好,从在学校的趣事聊到一直陪伴至今的三五好友。
苏檐雨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敞开在对方面前。
她的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也是医生,她之所以学医就是受到了妈妈的影响,她甚至连小学时养的小猫叫什么名字都告诉了他。
丝毫不设防。
男人却没怎么透漏自己,理智得像个旁观者,静静观察对他滔滔不绝的女孩,眼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积极,阳光,美好……
这些正面到有些虚假的词汇在沈梵桉眼前逐渐具象化。
他不禁恍惚,自嘲扯唇。
原来从小被爱包围的孩子,长大是这样的。
一瞬间,沈梵桉觉得自己像插在精美花瓶中那支外表华丽,可隐藏的根茎早已腐烂的玫瑰。
有天突然打开冗沉的窗,和花园里生长在阳光雨露下的小雏菊不期然相遇。
它的皎洁与明媚,以及旺盛的生命力,无言地刺痛了玫瑰沉寂已久的灵魂。
令它自惭形秽的同时,心生向往。
与沈梵桉不同,在苏檐雨的视角下,男人几乎是温柔与包容的代名词。
他常青藤名校毕业,去过许多国家,其中不乏她听都没听过的名字,攀登过大大小小的险峰和雪山,他眼里的世界相较于她的,如同宇宙与太阳系的差别,广阔到令她心生畏缩。
可沈梵桉没有半点倨傲,他会认真聆听她没什么逻辑的小废话,并给予正面的反馈,能瞬间get到她跳跃的想法,鼓励她去勇敢尝试,也会肯定她在专业和工作上的规划,称赞她的努力和付出。
以上所有,连苏成淞都不曾做到,沈梵桉却给了她。
二十多年来,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谦逊而温和,克己而自持。
恍然间,苏檐雨突然明白,她到底在喜欢沈梵桉什么了。
也许当年在火车上那段如梦似幻的初遇奠定了她心动的基础,可直到此刻,那心动才终于落了地,开花结果。
吃完火锅,从包厢走到门口的这段距离,盯着前面背影宽阔的男人,苏檐雨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扬起唇,脚步轻快地走到沈梵桉身侧,和他肩并肩,抬起脸,笑容明媚地看着他。
沈梵桉低头对上女孩在月光下莹润的黑眸,略一抬眉,以为她是有话要说。
苏檐雨摇摇头,笑而不语。
沈梵桉目光轻顿,似被感染,眼梢也漫上点点笑意。
气氛宁静,无言的暧昧在彼此不足半米的距离间缓慢流淌。
上了车,苏檐雨摸了摸肚子,满足地眯起眼。
“吃饱了?”沈梵桉系好安全带,侧过脸,问道。
“饱了,饱的不能再饱了。”
苏檐雨眼梢弯弯,脸颊似喝醉酒般泛着红,神态慵懒,像只餍足的猫咪。
沈梵桉莫名多看了眼,随即收回视线,启动车子,声音有些哑:“住哪,我送你回去。”
苏檐雨“哦”了声,报出她所住小区的名字。
之后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许是方才聊天的氛围太好,苏檐雨胆子大了起来,她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软件,获得沈梵桉的同意后连上了他的车载蓝牙,接着在歌单里好一阵寻摸,总算选定了一首歌,点击播放。
霎时,一段轻快的吉他前奏从音响中传出,紧接着一道细腻温柔的女声响起。
[愿我会揸火箭/带你到天空去/在太空中两人住/活到一千岁/都一般心醉/有你在身边多乐趣/共你双双对/好得戚好得意/地冧天崩当闲事……分分钟需要你/你似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