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刺眼的当属“粮价”二字。
郑颂只是有玉兰风骨的文人,在朝堂没个一官半职,如何能和粮价之事扯上关联?
正在郑江离沉思之际,郑秩上前将那后半截纸也给郑江离递上去。
郑江离也没客气,立马拿了过来,继续往下研读。
郑大人在朝中,克勤为邦,太子殿下愿周公吐哺。此番时局多变,郑大人也应择良主而事,今时今事也,望郑大人思摄万千,有所优择。
这半截内容看完,郑江离也已经对这封信对郑颂一行人被抓的事情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在一定程度上,郑颂已经和粮价的事情有了关联,但好巧不巧,今日赶着郑江知前去拜会。
于是这个娄某明面上是说为陛下分忧,实则是为了向郑秩发难。而且,从字面的意思来看,这个娄某,和太子实则是为一党。
也就是说,背后正真发难威胁郑秩的,是太子。
郑江离在脑海里飞速的整理着思绪。
郑秩见郑江离已经看完,迅速把两截信纸夺了回来。“你这次给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郑江离看着父亲将信纸揉成一团塞进怀里,提醒道:“这可是结党营私的证据。”
“那也得拿去烧掉!”郑秩深吸了口气,“毕竟他们想结党营私的人可是我!”
郑江离转念一想觉得很有道理。这封信上交陛下也许会适得其反,倒不如自行了断。只是这了断要郑秩拿定主意,到底是为了儿子与太子一道,还是坚守本心。
郑韵,真的是未卜先知。
*
是夜,郑江离来到郑江姝房间里。
郑江姝刚刚沐完浴,今日她也是受到了惊吓,彼时林氏正在陪着。
“感觉如何,可还有不舒服?”郑江离放轻了声音,询问。
林氏回答:“叫大夫来过了,没别的大碍,就是先前那一跟头摔得不轻。”
“江姝以后走路可要当心。”
郑江姝愣愣地点点头。
郑江离一番慰问完毕,正了神色,看向林氏,“侧夫人,今日阿狸有事相求。”
林氏多年以来为人仔细,洞察人心也是一把好手,自郑江离进门那一刻便已经只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氏看向郑江姝:“天色不早,你且下去歇着。”
待郑江姝退进了卧房,林氏才对郑江离道:“但说无妨。”
郑江离低声说了些什么。
林氏听完,心中一惊。片刻之后,她抚了抚鬓角,柔和一笑:“我只是个寻常的妇人,不像阿狸,身在何处都这样关心朝事。”
这一句不轻不重,却刚好点出郑江离两年前奔赴沙场、敲登闻鼓。
不是在夸她勇猛忠义,而在暗暗嘲讽她莽撞。
“侧夫人言重了,现下我只关心江知和大伯父能否平安。”郑江离波澜不惊,言语淡淡。
“你阿耶要做什么,在他心底自然有打算,他是不希望你过多插手这些事情的。”林氏叹了口气,此时还在当着郑秩的说客。
郑江离垂首看着自己的手,用了郑韵那句话来应答林氏:“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侧夫人若信我,还请援手,若有罪过,我一力承担。”
林氏听完这句话,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犹豫不决。
郑江离见状,抬首向上望去,思虑半晌,才道:“江姝若真嫁入广宁王府,您要搭的嫁妆不少吧?”
“你什么意思?”林氏一愣,随即眸光闪烁。
“您若答应我,我身为阿姊,会给江姝的嫁妆再添一成。”
广宁王府,宗室门第,郑江姝庶女的身份于其侧妃之位而言确算高攀,可若带进去的嫁妆丰厚,日后也能过得更加体面。
“侧夫人应该知道,我说到做到······侧夫人也应该知道识时务者,在乎俊杰。”
一句话,同用膳时的内敛温顺大相径庭。
林氏不得不再次正视这个面色平静的女娘,她明明不像前几年那样盛气凌人,只是温温淡淡坐在此处,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比之前更为自信。
“好。”林氏缓缓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