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江知一字一句地报出了乐安郡、青州、济州、邺城的粮价。
这些便是郑江离在牢里给郑江知的字条内容。
“其他三地偏远,就在邺城,还请各位在场大人下榻去亲自验证看看我所说的究竟有没有依据。四地如此,其他地方的粮价亦可推甲及乙。”
郑江离看着郑江知在公堂之上声音如此洪亮,心中也不由得有所触动。她只教了他要冷静处事,不能乱说话,却不曾想他说得如此有理有据。
“休要放肆!”娄定远直起腰身,怒目圆睁。“早就听说尚书令骄纵子女,又不放在身边管束,造成你今日这般藐视司法!”
郑江知早就隐忍到极致,听见他污诟自己的父亲,于是想也没想就“呸”了一声。
众官这次不是凑耳,是哗然。
娄定远被“啐”了一口,更是气急,天下粮价他心中当然清楚,如今的话早就被记录在册成了证词,上交到御前,他们这局是输定了,他定要这混小子改口!
又想着自己不能失去尊贵体面,于是娄定远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有些犯人,不打恐怕说不了真话。来人!给二位上板子!”
一听见郑颂和郑江知要被板子伺候,郑江离一整颗心都要揪起来。她没想过这娄定远这般无赖!查也不查就要打人,也没想过郑江知还是沉不住气,给了娄定远动刑的由头。
这都官部的板子,也不知道郑江知吃不吃得住。
想到此处,郑江离垂眼看闲坐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有些怀疑此人究竟靠不靠得住。
谁知,对方此时也忽然转过头来。
“去倒杯茶。”她家“主子”用命令的口吻说着。
这边郑江知和郑颂都已经被压上了板子,等着挨打。正值关键时刻,谁有功夫给他倒茶?郑江离置若罔闻,杵着一动不动。
高肃见状,将头转回去,轻轻嘲讽道:“真不知道是谁把你招来的。”
李东任坐得近,自然能听清这番话。于是他偏头偷瞄了一下郑江离,又马上收回视线,怕被发现。
郑江离自然捕捉到李东任的偷窥,只是懒得理会。思虑片刻,她弯腰恭敬道:“是小人迟钝,小人这就去给殿下取茶来。”
此处人多眼杂,还是做戏做全套。
郑江离退下取茶后,李东任摸了把鼻子,对高肃轻声道:“殿下是舍不得郑······舍不得身边人看这血腥场面吧。想来也是,毕竟是千娇白贵的公子,怕是郑大人都不曾舍得打过,如今遭这罪,谁看见不心疼?”
高肃眼睛盯着前方,没有接话。
狱卒已经将人按好,每人两个狱卒按着。郑颂文人,挣扎两下就没了力气,郑江知习武,但却懒得挣扎。
一切就绪,掌刑的狱卒已经扬起了大人的板子。
第一板落下去,两人白色的囚服上立刻见红,可见力道之大。
郑颂被堵着嘴,晓是玉兰风骨,却终究是个文人,挨不住,呜了几声。
郑江知在家被打的次数多了去,倒是忍住了没叫。
李东任无心看这场面,本来是想告辞的,但听着高肃没否认自己之前说的,心中又有了许多弯弯绕绕想要弄清楚。
他知道这兰陵王殿下素来只与尚药御典徐大人和大理寺少卿贺大人有着些许交情,他与别的臣子都是些许场面礼仪,更何况他深入简出,从不参加同僚宴饮。如今他却掺和了郑家的事,还公然把郑家女娘带到公堂上来,还周到地支走了人家免得她看见血腥场面。
难不成······李东任心里蓦然干涩。看来,他家女儿只得考虑广宁王殿下了。
既然兰陵王殿下喜欢这郑娘子,日后也是会和郑家一道的。今日他也陷入了这场事故,他可不能得罪身旁的这位,得表达一下对郑家二位家眷的同情。
想到此处,李东任又开口:“这二位不知怎的就犯了浑敢置喙朝廷,但说到底却是可怜得很。”
高肃不予理会,眼帘却不动声色地合上了半截,这表明他已经有些许烦躁。
郑江知和郑颂已经挨了第二板子。
“哎···这都官部的板子就是厉害,这也不知道郑公子挨得住几板子?”
高肃还是沉默,目光流转看向门外。
“怎么,殿下等的人还没来哟?这大理寺少卿横竖也不会来这儿,不如殿下再遣人去瞧瞧贺大人到底在不在大理寺?”
郑江知和郑颂已经挨了第三板子。
狱卒高高扬起厚重的木板准备再次落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住手!”
话音刚落,一行人便从门外进来将都官部的公堂包围住。
最后进来的人一身玄色袍子,身姿挺拔,神色清冷,尤其那一对剑眉,端正得尽显浩然正气。
娄定远见这阵仗马上起身,从案后走出来。
“本官正在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