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学士府的卧房内。
郭戟的贴身侍卫姜昆走进门里来,向坐在屏风一边的郭戟悄声低语。
郭戟点点头,嘱咐了姜昆几句:“你去吧。”
话音刚落,屏风另一边跑来了一个小侍从,对郭戟说:“老爷,那位客人醒了。”
郭戟点头,唤道:“让公主带着百花过来。”
小侍从应是,又跑出了门外。
过了一会,公主就扶着百花走来。
郭戟看到了百花肩膀上缠着的绷带,皱着眉头问:“百花,你好点了吗?”
百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还好。只是肩膀受伤。”
公主有意躲开郭戟关心的视线,对着百花叹气:“你这样的伤,少说几天都不许乱动。这段时间你还是好好躺着吧,我让几个下人照顾你。”
百花嗔怪道:“哎呀公主您可别,我没事的!”
郭戟看到两人还有心思聊天,心里也安稳了不少:“既然百花情况暂时安定下来,这位后生也醒了,就谈谈……昨天晚上的事吧。”
郭戟带着公主和百花绕到屏风后面。
床上躺着的青年见到有人来,想连忙起身迎接。
“不必行礼。”郭戟看破青年的意图,赶紧制止了他的动作,“你腿上有伤,还是安生躺着吧。”
青年满怀歉意地说:“实在失礼了,学士大人。”
安文公主看到青年身上一直穿着的白衣,细看之下发现这并不是普通的白衣。面料上乘的衣袖绣着水墨画风格的淡绿色樟树和浅灰色氤氲的雾气。
安文公主心下了然,这位白衣青年恐怕是寻樟书院的学生。
也难怪一下子就认出了郭戟,还称他为“学士”。
而且青年礼数周到,声音温和悦耳,估摸着也是个有背景的贵家子弟。
短短一瞬,安文公主就把对方的身份背景猜了个七七八八。
而百花不懂这些,只知道对方就是昨晚和自己共患难的人,心里感到有些庆幸和温暖。她对青年说:“这位公子昨晚救了百花,还因此受伤,百花感激不尽。啊,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百花一定想办法报答公子的恩情!”
青年也认出了百花,不曾想她这样热情,有些心虚地回答:“百花姑娘还受着伤,傅某实在不能够再要求姑娘做什么。况且……”
“好了好了,”郭戟莫名感觉氛围不对劲,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先谈正事要紧。”
郭戟对青年说:“我已经明白了你的身份,但还请你向公主和百花解释一下。”
青年理解,郑重地向安文公主和百花说道:“见过安文公主殿下和百花姑娘。在下名叫傅善乐,字思泉。年十八岁。如今在寻樟书院里学习经典。”
听完傅思泉的话,就连对他身份早有猜测的安文公主也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更不必说百花早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重点不在他的名与字,也不在于寻樟书院。
而在于一个“傅”字。
这个字,曾在几十年间像幽灵一样游荡在官家皇家许多人心中,而近十年来,这个幽灵机缘巧合之下复活,不再是传说,而成为人们心中切实存在的强大的代表。
傅——康代建国一百年以来无可争议的最大的大家族。
与花甲之年的老者谈起傅家,他会感到威压;与五十岁的先生谈起傅家,他会心有余悸;与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谈起傅家,他会渐渐感到老人们口中所谓的“恐怖”。只因傅家曾一手遮天,后来经历一次重大事变而被流放全族,如今又东山再起、重回建京。
看似轻描淡写,却起起伏伏,几十年间掀起惊涛骇浪无数,席卷了许多血泪悲欢。
而眼下傅家的子弟不清不楚地意外受了重伤,在郭戟的学士府里躺了一晚上。
谁知道下一个被惊涛骇浪席卷的会是……?
郭戟说:“思泉,我和书院那边打过了招呼。让你这几天先静养,如何?”
傅思泉点头:“多谢郭大人。我今日就回书院的屋舍里,不劳烦诸位了。”
百花皱眉:“公子不回家去吗?您伤的这么重,还是先不要去书院了吧。”
傅思泉只好承认:“姑娘有所不知,我不太喜欢家里,家里人也不太关心我。还是待在书院好。”
安文公主看着傅思泉心虚的表情和谦逊的笑,心里猜这傅公子七成是和家里关系不好才跑出来读书的。
可是傅思泉这样的伤势,直接回书院也没人照顾。
让他留在学士府吗,这就意味着要和傅家打交道了。
安文公主思量一会,开口说道:“傅公子……”
谁知道傅思泉的承认正中了百花的意。只见百花打断了安文公主的话,笑眯眯地回答:“既然这样,公子不如留在这里先休养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