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囚牢,偶尔传出铁链碰撞的声音。
站岗的狱卒因醉人的香气而倒得四仰八叉,一个手持镂空铃铛的人跨过这些呼呼大睡的狱卒,堂而皇之地走入牢房,停在某个囚犯前。
隔着牢笼,她问:“你不觉得自己很蠢吗?”
对方不应,黑暗里只响了一声轻微的铁链声,来者不忿,抛下数十个萤石打磨而成的珠子,晦暗的牢笼顿时通明。
荧光照亮二人的脸庞,一个浓妆愠怒,一个惨白如纸。
“李萦轩,为他落魄得这副凄惨的模样,值得吗?”花瑶咬着牙问,即愤怒也不忍。
萦轩嘴角微扬,思绪回到三个月前——
那天,她跟着朱雀再次回到燊南行宫,除了坐在高堂之上的三世和侍奉在侧的六合,殿中还有两个老妪候着。
“朱雀,你领一支兵马先行前往苍北,清除流寇残兵,为朕开路。”三世命令道。肖媛看了看身旁的萦轩,没有马上领命,三世眯起眼,沉声敦促:“还不快去。”
肖媛蹙眉躬身,无奈领旨而去,临走时仍不放心地多看萦轩一眼。
等人走后,六合示意老妪关闭门窗,睥睨道:“验身。”
老妪立马把萦轩按在地上,另一个则要解去她的衣带,然而,两个老妇人虽力气大,但也敌不过习武在身的李萦轩,只见萦轩一脚蹬开解衣带的老妪,然后翻身把压着她的老妪锁喉按倒。
六合料到萦轩不会配合,冷笑一下,飞身踹倒了她,并将其踩在脚下,萦轩内力不敌,无法挣脱。
“验。”
老妪被揍了一顿,有些战战兢兢,可天威在上,不得退怯。
一番验视后,老妪毕恭毕敬地回禀道:“陛下,这位姑娘非完璧之身。”
三世听了,闭目抿唇,沉默半晌,才缓缓走下来。
六合松开脚,与两个老妪退到一边,三世蹲下身,掐住萦轩的下颌,边端详边痛惜地低喃:“可惜了,可惜了。”
甩开萦轩,三世用帕子擦了擦手,六合见状施礼上前问:“陛下,是否灭口以绝后患?”
三世随手扔了帕子,语气慵懒道:“扔去囚牢吃吃苦头,北巡回来再说。”
……
回过神时,花瑶已偷来钥匙打开牢门。
“我们走吧,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花瑶边说边解开手铐。
未得到回应的花瑶疑惑看去,萦轩朝她浅笑,笑意不达眼底,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一切,萦轩片字不提,花瑶心头顿生微冷,席地而坐。
她不甘地说:“他很早就下山了,却没有马上来救你,亏你还认为他值得托付。”
当听到“他很早就下山了”这一句,萦轩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来,搭着我,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花瑶边说边揽起萦轩,经受了三个月的折磨,萦轩脚步虚软,如扶风弱柳一般有气无力,“坚持一下,尽力迈开腿。”
走出牢狱,不远处已有个人在等着。
这人听见动静回过身,是一张不认识的面孔。
萦轩正踌躇,但当她开口关怀:“怎么伤成这副模样!”,便知道原来是易容大师木诩烟。木诩烟把萦轩的另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准备离开,身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围住她们。”
木诩烟与花瑶回过头,一脸诧异,萦轩却十分冷静,她知道是谁,毕竟这个女人好几次来狱中挑衅她。
“你们谁敢动她!!”这时,一声怒吼镇住了所有在场的暗卫——愤怒的肖媛急冲冲地走到三人前面,与后方的人对峙。
“六合,我带回来的人,要宰要剐自然由我决断,你管那么宽,是不把我这个首席放在眼里了?!”肖媛怒目圆瞪,气愤地训斥。六合只微微欠身,前恭后倨道:“岂敢,属下险些酿成大错,幸亏朱雀大人来得及时。”
六合话里有话,肖媛权当没听见,她转身过去,一本正经地对萦轩说道:“你确定要逃狱吗?逃了就是钦犯,难见天日。留下来,跟我去见陛下。”
“不行,你回去必定死路一条!”花瑶强硬反对,看向萦轩时倒望而生怯,怕她作出反常的决定。
萦轩缓缓垂下被架着的两条手臂,轻声哽咽说:“以你们两人的能力,要逃离这里应该不难。”说着,她后退了一步,笑容云淡风轻,“珍重。”
果决的转身,惊诧了二人,木诩烟咬了咬牙,压低嗓子道:“他在等你!”
萦轩佯装听不见,忍着伤痛,不带一丝犹豫地前进。
木诩烟拧了拧眉,抓起花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了宫墙。
六合扬起手,制止暗卫追捕,视线则不离朱雀。“这笔账我会好好和你清算的。”肖媛狠狠反瞪六合一眼,扶着萦轩前去药舍治伤。
六合嘴角微微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