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给他一块。
或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第一次为一个人感到心疼。
许止想不起,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什么交集。只是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因此变成一个人恐怖的执念。
“那时你和我说,人只要吃点甜的,就能变开心了。阿止,这汤圆甜吗?”
许止薄唇颤了颤,头微微扬起:“甜。你若休了我,再娶一个妻。把那喜糖给我,定是更加的甜。”
她从不后悔当初给了他糖,但若再来一次,或许就不会了。她如何不知道他爱她,但他的爱太过深沉,太过自私,就如一团张扬的野火,烧的她退避不及。
沈安垂下眸子:“不说这个了,今日是我的生辰,我想送你一件礼物。今晚等我回来后,我们一起去桥边放花灯,看烟花,好吗?”
说罢,他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紫檀盒子,放在许止手边,轻声道:“这是我买的簪子,看着称你。若也合你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许止侧身,看着窗外愣着神。沈安知道她心烦自己,便不再说话,默默走了出去。
他并未告诉她,那簪子其实是他亲手制的。雕刻的时候容易滑,刻刀常常在他手上喇出细长的口子。他本想等那伤愈好了,再把东西送给她,但真到了送时,他却不敢说了。他怕她知道那东西是他做的,便不戴了。
每次看到她厌恶的眼神,他的心就像是被剜成了一片一片。
沈安靠在门边,低头看着碗中。他的泪在一片平静中掀起小小的涟漪:“你爱我一次又如何呢?”
许止回过头,还是打开了盒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又合上盖子。那簪子是白玉做的,上面雕了一朵茶花苞,欲开欲阖,看着很是灵动,不知道他这次又为她掷了多少银子。
她准备把它也抛到旁边的珠宝堆中,已经做出了预备的动作,却又迟迟未下手。
她思衬片刻,又再细细看了看这簪子,不得不说,这是沈安送来的一堆东西中,她难得有些喜欢的东西。烛光被风吹的摇晃,她发现簪子的末端被挫的带尖,她的手指竟动摇起来。
她厌恶他,但不至于恨的入骨。她明白他对自己的好。或许在另一个时间点,她真的有一点点可能会爱上他。
可现在她已经累了,她太累了。七年之间,她在这王府中疲惫不堪,每分每秒,她都觉得自己其实早已经死了。真正的许止死在大婚的那天,死在父亲的阿谀中,死在无法反抗的世界里,现在的她只是摄政王妃罢了。
她吹熄了蜡烛,昏黄的窗纸变的无光。许止纤指撩拨起脖颈前的发丝,白皙剔透的皮肤下,隐隐约约露出几根淡紫色的血管。她握在簪子的花朵处,攥紧的那一刻,她的手从未如此有力。
躺在榻上,簪子从她手中滑下。带着些许的赤色。许止望着天花板,唇角微微扬起:“若再来一次,我定不要出生在这个世上。”
枝头上鸦声不再,一阵风起,墙边唯余几片干枯的茶花落在雪堆里,花瓣碎裂的细声是它最后的挣扎。
那天许止只知道自己死了,摄政王妃也死了。沈安如何,她没有想,也不愿去想。她本以为自己蹉跎这些年,已无力回天。却不曾料到,这一次老天真的站在了她这一边。
她慢慢阖上眼,却又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醒来,第一次没有感觉到脚腕上铁链的沉重。她被窗缝中析出的一缕微光刺的微微睁眼,四周看到的是她从前在许家的房间。
许止本以为这是死亡带来的走马灯,可一切都那么真实。她躺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用手搭在自己的心口处,骨骼下发出轻微又明显的跳动。
她愣愣的坐了起来,不敢相信,翻下床连跑带摔的冲出门。可熟悉的院子,来回忙碌的家仆,眼前的光景和身上摔倒的疼痛,都无一不验证着她的想法。
许止重生了。她回到了十八岁的那个夏天,那正是她与沈安成婚的前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