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3)

“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的。”元伯鳍口含鲜血,一字一顿狠狠地说出这句话,眼中全是鄙夷。

所以,到头来,全都搞错了吗?这三年来,他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元伯鳍,也成功地消解了他对自己的仇恨,让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信任,甚至有一点点惺惺相惜。难道这些都是假象?难道元伯鳍对他从来就只有恨意和鄙视,从来都只是在敷衍,倒是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

痛心、愤怒和不解交织在一起,米禽牧北猛地拔剑,任由元伯鳍向后倒下去。

“不要——!”元仲辛在一旁绝望地大吼。

此时的元伯鳍,脸上却露出了微笑,那种只属于胜利者的满足的微笑。三年前他就该战死在祈川寨,是米禽牧北为他续了三年的命,也让他在这三年中饱受内心的煎熬。现在,他终于在这同一个地方,死在米禽牧北的剑下,把命还给了他。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米禽牧北在原地愣了半天。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却从没有哪一次让他如此不知所措。

他输了,输得很彻底。他自以为替元伯鳍选的那条活路,原来一文不值。而最后,却是他亲手把元伯鳍送上了他自己选择的归途。

当没藏宝历带着夏边军出现的时候,米禽牧北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这一切都是元伯鳍的安排。

一定是他事先叫七斋去找的没藏宝历!他既然能跟没藏宝历联手来偷周悬的密信,就一定也会跟他联手来杀自己!呵呵,既然他一直都那么恨我,又怎么可能相信我?我怎么可能骗得了他?

“百般布局,毁于一旦……”

没藏宝历的出现,让一切计划都落空了。哪怕自己死在宋人手里,也没有可能重燃战火。而没藏宝历一旦拿自己要挟宁令哥,很可能会给他带来巨大祸端。

就在这时,元仲辛举着刀疯狂地朝米禽牧北砍去,而米禽牧北却反而转过身,扔掉手中的剑,张开双臂任由元仲辛砍向自己。

如果真的是输给了元伯鳍,那我也认了。或许,在祈川寨同归于尽,也算是命定的归宿吧……

赵简一剑挡下元仲辛的刀,把米禽牧北从梦游般的痴念中惊醒。他都忘了自己还留了这个后手。赵简的爹还在他手里,她是不可能让他就这样去死的。

米禽牧北被押下去的时候,远远再看了一眼在元仲辛怀里奄奄一息的元伯鳍。他已恢复了冷静,刚才几乎吞噬了他的汹涌情绪已然消退下去。对元伯鳍竹篮打水一场空,只不过是诸多算计中的一次失策。对他自己来说,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让他活着,才能彻底击垮宁令哥,这比死更让他难受。”

赵简的话是为了防止没藏宝历杀他,但同时也提醒了他,为了尽快脱身保住太子,他必须得马不停蹄地思考对策,片刻都不能耽搁。

他可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米禽牧北,怎么可能被一时的情绪绊住脚呢?

***

日头越发西斜,照进屋里的光也越来越昏暗。米禽牧北没有点灯,呆呆地坐在屋子的一角整理那些信件。或许是因为白天的事,关于元伯鳍的那些往事,潮水般向他涌来,掀起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呵,这又是何必呢?到头来,只不过是阴曹地府多了一个要找他索命的冤魂,人间多了一个要找他报仇的莽夫。对他来说,这不应该是家常便饭了吗?为什么竟会放不下?为什么一想起来内心仍会隐隐作痛?

他拿起大箱子里另外一扎书信,这是前两个月他的亲信在大宋搜集的情报和通信。因为祈川寨的事,这些信件被耽搁了,前几天才集中起来送到他府上,还没来得及查看。他漫不经心地解开丝线一封封拿起来看,却突然在一个信封上看到四个熟悉的字:

“丁二亲启”。

他的心顿时停跳了一拍。

他手里拿着信,却忍不住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屋子里阴暗幽森,他手心不禁冒冷汗,只觉得冷不丁就会有一个幽灵从角落里冒出来。他赶紧走到桌案前点上灯,看着逐渐亮堂起来的四周,心里才稍微安稳了一点。

原来,自己也惧怕黑暗啊……

他把那封信拿到烛火前,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看。

信纸有好几张,写满了遒劲有力的字迹。

“丁二,明日一早,我就要出发去祈川寨,你我的合作也将走到终点。待我杀周悬报仇之后,此生便也无憾。之后无论我发生什么,请你都不要再插手。这是我唯一的路。从你告诉我宋军有叛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结局。这三年来,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扛着千斤重担,九千英灵的冤魂让我梦寐难安。现在,终于可以了结了。其实我早就猜到你对我的真实意图,但我并不在意。我自愿选择跟你合作,因为我也在利用你完成我自己的心愿。我知道你为诱导我投夏花了很多心思,只可惜,你找错人了。元某此生为大宋,生死无改,正如你为你的太子。你我道不同,终究殊途。如果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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